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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玉佩留下。”门口的人一脸疑惑,红叶补充,“云娘的玉佩。”
“好。”寒露没问原因。白菜这样做,自然有她的道理,照办便是。
她把东西放在桌上,回到天字一号间,视线穿墙破壁,见对方垫着手帕握住玉佩细细端详,面色凝重,时而眉头紧皱。不明所以,也不想打搅,便静静看着。看了一会儿,上下眼皮直打架,困得撑不住,趴在桌上沉沉睡去。
一觉睡醒,人在榻上,天已大亮。
对上一双平静如水的眸子,她微微一笑,简单收拾完,一起下楼吃包子。
云娘不见踪影,六合居由小伙计接班。一切井然有序。
她故意询问怎么不见老板娘,得到的回答是“去探望远亲了,过段日子才回来”,淡淡一笑。
小伙计和云娘关系匪浅,之前有一日夜里,她辗转难眠,闲来无事,灵识遍观四方,窥见他们在榻上翻云覆雨,急忙收回了目光。
亲密之人突然消失,不仅不慌乱,不立刻申报官府寻人,还嬉笑如常招呼客人,让她摸不着头脑。难道这便是话本上的露水情缘?
“这家店开了多久了?”她问。
“四年多。”小伙计答得爽落,“云......我家老板娘说,开店的本钱还是你爷爷给的。”
爷爷?说的应该是黄立春。
她笑:“云娘记错了吧。我爷爷好像只给了她一锭银子,哪开得起这么好的一间客栈?”
三层阁楼,上下五六十个房间,以天字一号间的装饰布置来看,花费不低。要开如此大的店,一锭银子远远不够。
“老板娘是这么说的。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小伙计擦完桌子,在柜台边忙活了一阵子,又走过来,“听说穆夫子也帮了不少忙。”
“你说的是穆真夫子?”
“临安哪还有第二个穆夫子?”小伙计放下一小碟花生仁,去忙了。
寒露看向身旁:“有猫腻!”
红叶没有吭声,指尖捏起一颗花生仁:“张嘴。”待对方听话地张开嘴巴嗷嗷待哺,虚晃一圈,丢入自己口中。
“昨夜我没跟你说实话。”呷了一口茶,她慢条斯理,“你应该多问几句的。”倒打一耙。
某人的好奇心越发稀少,怪让人难受的。以前人家打破沙锅问到底,她嫌聒噪。如今欲言又止,她适应不了。
“哪件事?”寒露心中有两个疑问:凌晨去灵犀寺,所为何事?留下玉佩,是为何意?
红叶先委婉地回答后一个:“今晚我们用玉佩铤而走险一回,敢不敢?”前一个,沉思了一会儿,说,“七日后,你问你师父。”
“现在就问。”寒露心急,站起身,要回房去,手腕被抓住,坐回原位,“吃完再问。”于是催促,“别细嚼慢咽一副斯文相,狼吞虎咽才香。”
隔壁桌几人在聊天,声音很小,可她听得真切,一时间愣住。
“往常都是论道大会上刀剑无眼,伤亡不小。今年邪乎,比试的三日无一伤亡,大会结束后噩耗不少。”
“谁说不是呢。天音宫跋扈多年,一向仗着人多势众目中无人,哪知锦书竟在回宫的路上被人暗害了。”
“何止锦书?书院也折了三个弟子。据说只离群不到一柱香的功夫,就被摧毁了道根,身死道殒。”
“凶手手段高明,愣是没留下蛛丝马迹,真让人不寒而栗......”
议论声不绝于耳,红叶安静听完。某人满脸怒火,她摸一摸她的脑袋:“稍安勿躁。”
“可他们说,多半是剑宗干的。”寒露愤愤。
几人私下讨论,算上圆寂的法慧,大小门派死了十数人,唯独剑宗全员安然,粗略推测,得出结论。
“他们说得不无道理。”红叶放下茶盏,嚼了一颗花生仁。
“可是......可......你脑子糊涂了?”寒露难以置信,此话竟从白菜嘴里蹦了出来。
身为剑宗弟子,宗门被诬,不出言阻止,还随声附和,什么意思?
“开个玩笑,别这么严肃。”眼前一双怒目,红叶乖巧认错,“我不该嘴欠。请揍我。”
目送几人出了店,她心情复杂,难以言表。
剑宗人多,树大招风,且并非每个人都心念坚定。她曾自信对宗中弟子了如指掌,此刻,陷入深深的怀疑。
“前五。”她说。长舒一口气,改变主意,“第一。”
“什么?”话说得没头没脑,寒露懵了,“说清楚点儿,什么第一?”
“你猜”回荡在耳畔,人眨眼闪到了街巷,她拔腿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