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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簪一去不返,寒露穿好衣服下了榻,打开房门。
“天塌了还是地陷了,大半夜扰人清静?”极为不悦。
来者吊儿郎当,二指夹着竹簪晃出虚影,对她上下打量,眼神有些玩味,她心中涌起怒意,要夺回簪子,无果,火气更盛。
“男女有别。东西还我,你赶紧走,免得被旁人看见,坏了仙师的清名。”
“我一个登徒浪子,哪有清名可言?”卓凡笑,“知道男女有别还来开门,你怕是脑子有坑。”
隔壁房间的门口站了一个人,他说:“你俩真不地道。剑宗不是号称‘明礼守分’嘛,好歹我帮你们解决了麻烦,累死累活耗时耗力的,竟连一句感谢都没有,礼貌呢?”
“感谢。”红叶说。
兔子刨土时,她目视数百里外,远观了战况。三人功力不错,与之纠缠,卓凡的确耗费了不少气力。
“你把他们都杀了。”寒露喃喃自语。
卓凡解决麻烦的方式简单粗暴。短剑封喉,掌心击出一束白光,光芒直穿三人颅顶,摧毁道根,使其当场死亡。
她没手刃过对手,刨土时画面落入眼眶,心中一惊。
并无埋怨之意。三人追杀剑宗的暗探,不除掉他们,必然挑起两派争斗。除去,无极门中如果再无他人识破暗探的身份,姑且还能平静。
她想,白菜奋起直追时,估计也做好了灭口的准备。瞧她握剑的架势,分明是想一击毙命。
一个出境,怎会有能力凝叶成剑?要自如地驱使自然之物,得达到“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的境界。若非位高权重者送了她什么宝物,便是人家藏得够深。
笑声入耳,她微微皱眉。
“一时没收住,人家就嗝屁了。不能怪我,他们实在太弱。”卓凡得意。继而表明来意,“你们欠我一个人情,要还。”
“怎么还?”寒露问。
“简单。以后对我唯命是从。”显眼包冲他翻白眼,卓凡乐呵,“态度要端正,我先走了。好梦。”
“且慢。”红叶欲言又止。隔墙有耳,双手背在身后,弹指增设一道结界才开口,“无极门的事,该说了。”
当日在会场,见卓凡身处北面,以为他加入了无极门的阵营,之前询问,得到的回答是“无门无派”。眼下他杀了三人,万一消息传出去,无极门便会与他为敌。
料想此人不至于古道热肠到单纯只想替她们解决后顾之忧,行事得有理由。
“有什么好说的?对一点破事耿耿于怀,一根筋。”两个显眼包一脸期待,卓凡无奈,“他们在想办法召回破军令,妖族消失了千年的那块,你们应该了解过。”
“嗯。还有呢?”红叶问。
“我对令牌没有兴趣,混入内部,是听说门主豢养了几头巨兽,想瞅一眼长什么模样。玩了几日感觉甚是无趣,撤了。”
“什么巨兽?”
“没见到。既然是秘密豢养的,哪会轻易示人?我两个月前才加入,人家并不信任我。据说形貌骇人,能耐不凡。有机会你们去瞧瞧。”
红叶想问可知为何豢养巨兽,有人率先提问。
“不知道。你俩问题太多了,剑宗作为天下第一的名门大派,宗中弟子还要从我口中探听消息,丢不丢人?你们的消息网呢?只是摆设?”
寒露汗颜,趁卓凡不留神,一把抢回发簪:“夜深了,你赶紧走。”
“过河拆桥,你可真......让人佩服。”咬牙切齿。
门外仅剩两人,视线轻触,互道“晚安”,各自转身回房。
红叶身心俱疲。虽知“死生如昼夜,不必悲离别”,送北栀一程,心中还是不免难过。
傍晚,某人在林中练剑,她在树下调息,过往种种,关于北栀的诸多细枝末节蜂拥而至,一齐涌入脑海,闹得人心绪不宁。
及至暗探身亡,留下说了一半的遗言,心头更是一沉。
今日唯一发自内心的喜悦,是见到一条“蛇”在地上扭动,眼含怒气,脸颊涨得通红,愣是不肯求助,执拗中带着一丝顽强,滑稽十足。
呷了一口茶,她陷入沉思。
派往北境查探的弟子回禀冥渊安然无恙,暗探冒死传出的消息,价值一般。
既然无极门行动了,黄立春得加快进度。破军令到谁手中,谁就是新一任妖王。事关重大,得慎重。
那日在灵犀寺饮茶,她将某人屏蔽在外,对黄立春和三相提及了此事。两人都认为她所虑在理。
当初妖王战死,令牌便隐匿不见。时隔千年,不知如今怎样。召回它,要经受昊天的考验,耗费一番心力,但愿黄立春不负所望。
声音从隔壁传来,某人在汇报最近的情况。略过了遇到暗探中毒瘫软一事。
黄立春说三相尊者今日去了地牢,回来后身体不适,早早闭门调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