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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开阵传令,她都避而不见,让金翎顶上。久而久之,师父好像忘了还有她这个弟子。他不再询问她的近况,也许久没来灵都峰,连云霄峰上的其他人,都不再踏足此地。
也是,师父座下不止她一个弟子,长年不见,忘记也在所难免。她并非天之骄女,没有资格承袭元虹剑,更不配得到关注。
“这是两峰之争。霜降代表灵都峰,作为此峰的主事,我们得支持她。”她振振有词。
“师妹说得在理。”金翎欣然同意。
他不全然了解孟逸的心思,但多少猜到了一些。共同相处了百年,他心里清楚,师妹表面爽朗,内心十分纠结。她的骄傲与落寞,他都看在眼里,奈何无力相助。
押个注而已,大不了输掉一包灵石。反正赌输已经习以为常,多一次也无妨。
就眼下的形势来看,结局很难预料。棋逢对手,双方互不相让,斗得酣畅淋漓。没想到霜降的棋艺竟然能和掌门师伯酣战两个时辰,他倍感吃惊。
树下,许多弟子一时半会儿等不到棋局结束,逐渐失去了耐心,身心困乏,陆续回房休息。
寒露困得不行,站不住,就坐在徒弟身旁,双手托腮看着棋盘。迷迷糊糊一觉睡醒,见自己枕在徒弟腿上,急忙坐直:“抱歉抱歉。”因口水流在了徒弟的衣衫上,怕遇上一双怒目,不敢与她对视。
周围没几个人。柳融还在硬撑,讨人厌的沈琅也在。金师兄和孟师姐不知何时来了。还有几个其他峰的面孔:江离、杜若、白宿。
她想起身向他们行礼,试了试,双腿酸软,又跌坐回去,只能微笑示意。
耳畔传来“别动”,语气前所未有的轻柔,她愣了一下,看向身旁的人:“好。”随即又问,“还要多久才结束?”意识到这个问题无关紧要,急忙改口,“会赢吗?”刻意压低了声音。
红叶没有回话,淡淡一笑。
原本她没打算全力以赴。跟当年她总是输给丹阳师父一样,数百年来,祝余在她手上没赢过一场,这一回,为了维护掌门的体面,她准备让他一子。
可熊孩子在睡梦中都在给她鼓劲。“别怕,掌门没你聪明”“稳住,你可以的”“一定要赢,狠狠打他们的脸”......搞得她感觉,输了会良心不安。
在爱徒的脸面和耳畔的期待之间犹豫了片刻,她做出决定,既然祝余大张旗鼓地跑来自取其辱,不妨满足他。
“承让。”将最后一颗黑子落下,她说。
“结束了?”寒露看了一眼徒弟,又看了一眼棋盘,再看向掌门。对弈的两人不动如山,她只能求助于师兄师姐,“谁赢了?”
“霜降。”说出这话,孟逸心中苦涩。
这下好了,师父老脸丢尽!此事必然在宗门上下引起轩然大波,往后许多年,大家都要议论不休。甚至还会传遍整个修仙界……
但她很快又冷静下来。霜降能赢,肯定是师父不想打击良材美玉的自信,用一种大家无法看穿的方式做了让步。一定是这样!
果然,天才都会受到优待!
她心情复杂,便在师父起身前闪离。
平日里,孟逸去哪里,金翎都会紧随其后,但此刻掌门还在树下,而且,其他峰的人来,都是贵客,主事擅自离去,有失礼数,他只好站原地。
扶起掌门,他躬身请他和三位师弟师妹去大殿喝杯茶,收到婉拒后,又目送他们离去。
“棋艺不错。”他冲霜降竖起大拇指。
在他看来,输赢全靠本事。霜降的每一步棋都有条不紊,心思缜密,布局合理,与掌门较量,不卑不亢,不落分毫,一场比赛,让人看得酣畅淋漓。
棋局结束了,还有人傻愣着,他上前拍他一巴掌:“醒醒,要睡回房去睡!”
“我没有睡觉!”沈琅回过神来,接受不了霜降居然赢了,哭丧个脸哀嚎,“哥哥的灵石全没了,掌门怎么这么不争气?好无语......”
被一脚踹到在地,他还没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心情沮丧,便连滚带爬地跑去后山撒野。
寒露赢了个钵满瓢满,回房后,看着桌上堆积如山的灵石,乐得合不拢嘴。听到“你忘了一件事”,她转头:“嗯?有吗?什么事?”
“过来,靠近一点再告诉你。”红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