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
安在醒过来时已是下午,窗外飘着细雨。
醒来一时间有些分不清时间,盯着书桌发着呆。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慕如今已经出国一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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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如今当时醒的比自己早。
安在醒来时早已入夜,慕如今已然回到F国了吧。
一旁的封女士看他醒了,立刻就要去医生来。安在拉住封女士,但奈何手上一时没力气,只是扯了下袖子就滑落下来了,嗓子还有些哑:“慕如今呢?”
封女士怔愣了一会儿,然后说:“他早上一醒就走了。”
是了,他把慕如今拖到岸边后他们俩都晕倒了啊。
三天后,安在出院了。
那天是一个很晴朗的早晨,云也恰到好处,正能点缀下湛蓝的天空。
安在浑浑噩噩地回到和慕如今一起住过的公寓。
果然,慕如今已经把东西收走了。
安在站在阳台上,背靠落地窗看着房内的物件。
不久以前,似乎有过这么一些场景……
阳台上那个软垫搭成的座位上,他曾经抱着一个人在夕阳下或者夜晚的灯光下看书;或者那个人坐在他对面跟他下棋。
——而那个人一般会端着杯加了点糖的热牛奶,若是沾上奶渍在嘴角,而那个人自己未曾发觉,安在总是愿意伸手替他擦掉——当然,未必是用手。
沙发前的地毯上,他也曾经并肩靠着另一个人,关了灯用投影仪看电影,偶尔可能还会看着看着亲到一块,闹成一团。
书房的钢琴旁,兴致来了他们也会合奏玩玩,不然他会弹给另一个人听。
某张桌子上,曾经摆着一套茶艺用具,慕如今闲来无事也喜欢摆弄。
有间卧室被他们改成了画室,他经常能够在一旁看慕如今练习画画,偶尔安在还会被那人当成模特。那个人的手其实很好看,拿着画笔一边比划一边带着笔勾勒线条或是上色,偶尔也会不小心把自己衣服上或是手上沾到颜料,但没关系。
而现在呢……
不过是“如今安在?惟有阑干,伴人一霎”而已。
安在转身不再看房内的摆设,转身看向窗外吧。
很巧,正有两只鸟结伴而飞起,更高远些的天空上,正有一只孤鸟,似乎是脱离了群体或是伴侣。
星言还是给了安在。
慕如今和井梧寒一家人一起回了F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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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在看着面前的笔记本上电量不足的提醒,拍了下脑门,连忙站起来去拿充电线。
梦醒了,也该清醒了——他和慕如今的交集,已然止于自己把他从海里拖到岸边。何来的失忆后的重逢?
慕如今啊,你把星言给我的时候也没说这么麻烦啊?
你也没说你当年从零开始了解、管理星言会这么累啊?
你但凡说一点我也不会尝试过给你使绊子啊。
——是啊,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说呢……
几年后,安在总算处理好了很多东西,打算出国一段时间,顺便谈一个项目。
机场,并不吵闹的人声中,安在听到了一个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那是他无数次午夜梦回时听到的声音,也是他真真切切听过很久的声音。
他听见那个声音说:“好久不见。”
再后来啊……
F国首都的某些街头,最好是日落黄昏时,当那条穿城而过的河流盛满了晚霞和浪漫时。
或许你就会看见有两个男孩子手拉着手十指相扣地并肩而行。
或许其中一个人怀里还会抱着一束花。
可能是那位稍微矮一些的男孩子在笑着讲话,眼里含着光,也不知是夕阳还是天边的点点星光;另一个呢,会很耐心地听着,然后带着那极尽温柔的眼神也笑着回应些什么。
可能会反过来。是另外那位个子偏高的男孩子凑在另一人耳畔低声说些什么。或许说完后,那个人会回答一些什么;也或许会因为听到旁边的人满嘴跑火车而瞪身边人一眼,然后轻轻甩开手,耳垂带点红意别过头去。这时候,高一些的那位会带着笑意满眼宠溺的看着他的爱人吧,或许会揉揉他的脑袋轻声哄人;或许是从背后轻轻环住人在耳边呢喃些什么。
路过的风或许也会在路过你身旁时,于你耳边捎一些甜腻腻的情话。
可能,你也会看见。他们小心而温柔地吻着对方,在铺设着绚烂的霞云、零碎的星子的天空下。
星辰闪动的频率无限接近于两人的心跳。
路过的风在这一刻似乎也在极尽温柔地诉说着爱。
影子被拉的很长很长,像是他们的未来一样。
可能也不需要再日暮黄昏时,也可以是个落了雪的冬日。
或许是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