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枝

是一个周末，小雨连绵不断。

慕如今和安在以前一起住的公寓里。

主卧，慕如今还赖在被窝里，被子拉到下巴，眼圈还隐隐泛着红。

安在已经醒了，看着自己怀里还睡得很安稳的人，轻轻揉了下慕如今的头发，然后轻手轻脚地起床准备做早饭。

慕如今似乎觉察安在要走，模模糊糊地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拽住安在还搭在床边的手，眼睛却仍不愿意睁开。慕如今一句话都没说——可能是因为嗓子有点哑了吧。

安在试图把自己的手轻轻挪出来，尝试无果，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侧过身，俯下头轻轻说：“乖，我去做饭，你多睡会儿。”

“嗯…”

安在看了眼慕如今丝毫没有松开半分的手，正在酝酿怎么哄人松手，慕如今却缓缓松开了。

安在笑了笑，低头吻了下慕如今的发顶。然后蹑手蹑脚地溜出房间。

安在没怎么收拾好主卧，木地板上还摊着一本昨晚就被风吹开了的食谱。

至于…为什么会在这嘛……

慕如今昨天回来得有些晚，洗完澡出来，安在正靠在床边研究食谱。

看见慕如今出来，头发也没梳一下，略显得凌乱。他吹头发吹了一半就懒得继续吹了，浅栗色的头发发尾翘着，尚未蒸发的水，顺着发丝，绕了不知多少圈，最后要落不落地挂在发梢，积攒到了一定的重量或随着慕如今走路的动作而落下。

像极了……某些时候。

慕如今眼角通红，那时眼里闪动着的泪也是这样，在睫毛间打着转，要落不落，随着动作或者积攒到某个数量后由于重力，再沿着他白皙却浮现出红意的侧脸滑落，洇湿了枕头或者别的什么布料。

——两三年前的某些时候是这样，失忆了的两三年后还是这样。

安在注意力从慕如今沾着水汽的眼眸逐渐转移到了他的发梢，最后认命一般把暖和的被窝掀开一角，踩着拖鞋走过去，揉了一下慕如今的头发，然后走进浴室拿吹风。

安在走回来，慕如今已经很自觉地坐在了安在刚才的位置，背后留够了一人坐下的空间，安在走过来坐下，接上电源，手指灵活地在慕如今的发间穿梭打转。不出一会儿，便吹干了头发。

时间已经不早，本应直接睡觉，慕如今瞥到那本食谱，若有所思。安在放好了吹风走过来，看慕如今还没有要睡觉的倾向，反而盯着那本食谱。

或许就是心有灵犀吧，安在几乎瞬间就明白了慕如今的意思，笑了笑说：“饿了？想吃什么？”

这就是太有默契的好处和坏处了——不用说对方就可以明白自己的想法，自己想的什么对方都能轻易猜到。

慕如今看着安在，眼睛很亮——那是种很久违的、最近又才让安在重新看见的光。他说：“嗯……”

嗯了半天没想出来个特别合适的，索性说：“随便吧。”

慕如今说完拿起床头另一本书和笔，借着床头灯看了起来。

安在顺手从桌子上拿起一个荔枝，很快去了皮，再慢条斯理地吃完，甜腻的汁水沾了满手。安在抽了张纸攥在手里，一面却吻上了慕如今。

带着荔枝味，慕如今并不反感，也无所谓这人打断了自己看书，一手搭上了安在的脖子，加深了这个吻。

……窗外雨渐起了。

雨水的作用下，树叶变得格外干净，闪着水光。

起风了，树枝轻轻摇动着，不可避免地碰到树叶，带起树叶沙沙作响。

凌乱的呼吸中，慕如今想要把书放好，分神去看床头，安在却分开毫厘，哑声说：“乖，专心点。”

说完安在关了灯，扣住慕如今的手。

黑暗中，两人十指相扣。

仓促间，书不但没放好，还被扫到了地上。

慕如今只来得及胡乱将床头两副笔身和笔帽扣上。

都是情侣款，即使盖错了也分不清，但也不影响什么。

过了许久，慕如今闻着饭菜的味道，悠悠转醒。

睁眼，却并不想坐起来，望着天花板发呆，转头又看向地面。

果然，两只钢笔昨天晚上盖错了。

本来安在的那只钢笔是银白色，慕如今的是黑色。而昨天，银白色笔身上盖着黑色的笔帽，剩下各自一半都横在床头，要掉不掉，悬而又悬。

慕如今默默地把钢笔正位，随手捞起地上的书，放好在桌上。

慕如今做好这些，又靠回了床头，默数着——

“三…”

“二……”

在他默数到一的时候，房间门口出现了一个人，系着围裙。

不等安在说话，慕如今已经站起来走了过去。

午后。

客厅沙发上，慕如今靠在安在怀里，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聊着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