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逝
姑姑都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
雪银正好端着水走了进来,见状,连忙给祝长宁喂水,玉勺接近嘴唇,将原本干涩的嘴唇润红,接着祝长宁咽了几口入肚。几乎是顷刻间,祝长宁忽然拍开勺子,直起的身子开始剧烈抖动。雪银吓得将碗都摔在地上,碎了一地,她连忙跪在地上,收拾着一地的碎渣。
祝归璨见状起身,慌乱地抓住祝长宁的手,扶住她的背:“陈迹!陈迹!快叫太医来!”
陈迹迅速推开门,便见着祝长宁浑身都在颤抖,胸口剧烈起伏,眼球突出,嘴里含糊不清地在说着什么。他立马转身,朝着太医馆跑去。
祝长宁的嘴张张合合,却说不出来一个字,她目含哀伤地看着祝归璨,眼里翻涌着许多情绪,仿佛在诉说着她这么多年来的思念与痛苦,接着,她的身体不再抖动,却猛然吐出一口黑血来,喷洒在了祝归璨的胸前和脸上。
“姑姑!姑姑!”祝归璨来不及擦拭脸上的血迹,哭喊着,“是谁?是谁要杀您?是谁?”
祝长宁依偎在祝归璨的怀里,笑着摇了摇头,伸手想去摸祝归璨的脸,手伸到空中,便又落了下去。
她绷紧的肩泄了气,接着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祝归璨看着,心痛如绞,一时间忘了呼吸。她愣愣地,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松开了祝长宁的手。半晌,她才将头埋在祝长宁怀里,放声大哭。
雪银收拾好一地的碎片,起身,便见祝长宁闭上了眼。她几乎是无意识地,缓缓低头,伸出双手。方才徒手捡拾着玻璃碎片,她指尖被划破,入眼便是鲜血淋漓。
接着,宫门再度被推开,陈迹领着一个太医匆匆赶来。
雪银顿时如临大敌,冲上去拽住陈迹的手臂,近乎疯癫地说:“不是我干的......真的不是我......我不是、我是被逼的......”
陈迹驻足,示意太医上前。他拧着眉,推开雪银的手:“放手。”
雪银不肯,抱住他的手臂:“真的不是我,你要相信我!”
陈迹烦躁地甩开她,雪银一下子倒在地上,她无助地捂着脸,哭了起来。陈迹没有回头,而是朝着祝归璨走去。
“就目前看来,应该是毒杀。”太医拨开祝长宁的眼皮,又看了眼她的舌苔,“看,她中毒已久。不是今日所为。”
陈迹端着手,严肃道:“能查出来是什么毒吗?”
太医摇了摇头。
祝归璨坐在一旁,双目无神地看着祝长宁的脸,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
“中毒多久?可知?”
太医还是摇了摇头:“无法目测。”
陈迹会意,挥了挥手,立马有两道黑影从旁边闪出来:“跟着李太医,把祝长宁抬到太医馆去。注意,别被人发现了。”
说着,余光瞥见了失神的祝归璨,便走过去把雪银拉起来:“我去通知太子殿下。你,把小姐护送回东宫。”
雪银听着,起身,胡乱地抹了把眼泪,然后哽咽着跪到祝归璨面前:“小姐!对不起!小姐,真的不是雪银杀的!”
祝归璨似乎是被雪银的哭喊声唤醒,见她这般,微微蹙眉:“谁说是你杀的?”
雪银跪着的身子一僵,头也不敢抬:“我......不是,没有,小姐,奴婢担心您以为奴婢端来的水有毒......”
“你在害怕什么?”祝归璨见她跪在地上,先是皱紧了眉,忽然又想到了什么,猛地抓住她的手,“水!对!就是你端来的水!姑姑是喝了你端来的水才毒发身亡的!”
雪银浑身颤抖,不敢对上祝归璨发红的眼睛,她缩着手臂,颤颤巍巍地捂住自己的头:“不是我,不是......我没有!”接着,雪银尖叫了一声,跌跌撞撞地向门外跑去。
祝归璨连忙追上去,想抓住她问出真相。却见雪银刚出门口,只听“砰”的一声,一支箭飞得极快,直直插入了她的胸口,她当即倒下,不再动弹。
祝归璨也不知是何来的勇气,一个迈步便出了宫门。她向四周张望,只见一个身影飞过,身形高挑,似是男子,可她没有看清是谁。她转身去看雪银,发现雪银已经没有了呼吸,再蹲下身去看箭,漆黑的箭身似是涂了某种见血封喉的毒药,否则也不会一击毙命。
是谁这么狠毒?杀雪银又是何居心?
想着,祝归璨不由自主地将雪银翻了个身,却见那穿过雪银胸膛的箭头、在那汩汩而出的鲜血之下,印着一朵洁白的棠梨花。
她浑身一个冷颤,似乎是想起了些什么,起身抬步,朝着荷塘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