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卖身契都死死攥在李氏手里,便不怕她有胆子另起二心。
为此李氏简直操碎了心,偏苏澜韵私以为是彩月想勾引了那王六郎,只知道妒贤嫉能,未有半分深谋远虑。成日里对着彩月不是打就是骂,若到头来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恐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思及此,李氏下了狠心,今日定要好好搓搓苏澜韵的娇小姐脾气,因而顺着叶箐的话茬,张嘴就骂道:“你这个烂了舌头的小蹄子,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再敢胡言乱语,就给我麻溜地滚回你王家去,省的在这里丢人现眼!”
听了这话,不止苏澜韵当场怔怔呆住,就连叶箐也猛吓了一跳,倒是真看不出来唱的哪一出好戏了。
众人见事态不妙,忙都上前相劝。
孙媛媛也柔柔出声道:“大娘子别动气,左右不过是苏妹妹还小不懂事,您就绕了她这一回吧。”
怎料越劝李氏越急,一拍桌子咬牙道:“这个不孝女屡次出言不逊,今日若是不给她点教训,好叫她长长记性,他日不知还会闯下何等弥天大祸!”
说着她转头看向叶孙二人,深深一皱眉,苦着脸说道:“今日她不仅冲撞王妃,还冒犯了孙大小姐,便由你二人说了算,你们说饶便饶,若要即刻撵了她去,我也是二话没有的!”
苏澜韵从来都是被溺爱娇宠,何曾受过这种委屈,登时含怨忿忿,不服道:“好啊,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敢情母亲是瞧我不中用了,不如苏澜音高高在上富贵显荣,便想一脚踹了我,可她到底不是你肚子里出来的,能真心对你几分好?”
“你……!!”李氏气噎,颤抖着手直戳到苏澜韵面前,恐她继续胡闹下去难收场,又始终不忍心打痛她分毫。
岂料她还不知收敛,扬起下巴拿眼睛恶狠狠地瞪住叶箐,冷笑道:“还有你,别以为攀上了王府,就可以回苏家来摆款儿,山鸡就是山鸡,怎么装也飞不出凤凰来,不过……”
话音未落,“啪!”一声响亮。
只见李氏扬手起落,猛地朝苏澜韵挥了一巴掌,赤红的五指印瞬间爬上她白皙的小脸。
苏澜韵半边脸都被打歪了过去,她不可置信地抚着脸,转回头来眼泪簌簌直往下坠,低声质问道:“母亲你打我?你居然为了苏澜音这个贱人打我?你是想让我成为全京城的笑柄是吗?既如此那我便不活了!我现在就死给你们看!”
说完,她折身就往旁边的柱子扑撞了过去,好在彩月眼疾手快地一把抱住她,然而还是用力过猛,两人双双跌倒在地。
众人猝不及防,待反应过来忙要上前搀扶一二时,发现苏澜韵已然晕死了过去,顿时吓作四散,纷纷告辞而去。
顷刻间只剩下苏家几个亲眷并李氏慌作一团,一会儿急着传大夫,一会儿忙将苏澜韵抬回了房中。
李氏坐在床边哭的撕心裂肺,口口声声地唤着韵儿韵儿的,一面试图将她唤醒过来,一面又恨自己下手太重,当即悔的肠子都青了。
叶箐紧随其后进了房中来,虽说苏澜韵一直诟病于她,但到底还是于心不忍,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她命悬一线,于是便上前来同李氏说道:“女儿略懂医道药理,若是母亲信得过我,不妨让我先替她看看。”
李氏闻言犹疑不定,多还是不信她,但眼下干等着大夫来,又怕耽误了救治的时机,思虑再三,最后还是起身让出了位置。
她紧紧握住叶箐的手,殷切恳求道:“那你快看看!救救你妹妹!!”
叶箐点点头,忙屈膝坐在一旁的小杌子上,翻出苏澜韵的左手来把脉,发现脉象如珠般圆滑,又流利而回旋,颇为不似病脉,更像喜脉多一点。
唯恐误诊,她又翻过另一边右手凝神细诊了片刻,还是得到相同的结论。
叶箐稍稍松了一口气,抬起头向李氏笑道:“恭喜母亲要做外祖母了,妹妹这是喜脉。”
李氏倒像是意料之中,只因苏澜韵怀孕一事目前只有她母女二人知道,就连王家人都不曾告诉,一则是怕那王六郎之妻郑氏存有歹心,二则是有传统道女子初时怀孕不宜四处宣扬,孔有滑胎之虞。
如今被叶箐这么一说,在场之人俱已知晓,便也无从隐瞒,李氏只能忙问道:“那母子可一切安好?为何好端端地就晕了?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一时三连问,问得叶箐不知先答哪个才好,于是唤来彩云问道:“二姑娘近来可有恶心作呕,食欲不振并发难以入寐之象?”
彩云回答是,叶箐便了然,缓缓向李氏解释道:“脉象并无别症,只是如今她一张嘴要喂饱两个人,若一直烦闷呕吐,不思饮食,自是气血虚弱,有头眩耳鸣之不适,又兼因宿寐难安,久积易有躁郁之倾向,长此以往,难免失于调养,还是应当尽快补血滋血,颐养精神为好。”
见李氏还是愁眉苦脸,叶箐又安慰道:“母亲也不必太过担心,她久不成眠,眼下便让她好好睡上一觉,待她醒来,再哄着吃些补品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