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待叶箐从王家出来,苏家的马车早已销声匿迹,如此也罢,若是让李氏瞧见她此刻这幅模样,难免又要疑从中来。
只是叶箐尚且不认得来时的路,唯有自掏腰包雇了轿子,方才得以复返家中。
回至院里时,锦夏正在浆洗洒扫,忽见姑娘顶着一张小脸肿的通红,连忙凑上前来细看,后又一声不吭地进屋找了伤药替她敷上。
叶箐瞧着镜子里自己的脸肿得像猴屁股似的,一时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锦夏却只当她是苦中作乐,顿时泛红了眼眶,呜咽着说道:“都怪我不好,昨日不该与张嬷嬷起了冲突,将姑娘害得如今这个地步。”
叶箐见锦夏哭的伤心,忙去拉她的小手安慰道:“傻丫头,你护我还来不及,怎么会害我?”一面说,一面又拿帕子替她拭泪,复说道:“真正想害我们的,另有其人才是。”
锦夏听了心照不宣,稍稍止住了眼泪,惴惴不安地问道:“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当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叶箐话音刚落,只听院外有人叫门,原是李氏跟前的春兰来了,正扯着嗓门喊道:“大娘子差我过来问一趟,可是大姑娘回来了?”
叶箐闻言忙吩咐锦夏:“你出去跟她说我病了,将人快快打发走。”后又想着李氏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便自去取了炉子上还温煮着的热水来泡脚。
锦夏刚去将春兰劝走没多久,李氏就急匆匆地夺门而进,想是怕叶箐又整出什么幺蛾子,假借探病之名,实来监视一二。
恰好此时叶箐正脸红难耐,此前又用热水泡了脚致使周身大汗淋漓,李氏这才消减了顾虑,只当她是偶感风寒,寻常发烧而已,便头也不回地去了。
李氏走后,叶箐从被窝里钻了出来,又从床头柜子里取出一个小陶罐,掀了盖子反手一倒,将里面的银钱通通撒落在床上,认认真真地数了起来。
锦夏见状,不解其意地问道:“姑娘好端端地数钱干嘛?”
叶箐数了一遍又一遍,发现数目始终不对,蹙起眉头反问锦夏道:“这月的月钱,你去领了吗?”
“前几日刚去领过一次,刘嬷嬷说着急出门办事,就只先称了一半给我,赶明儿我再去一趟。”锦夏如实答道。
叶箐听这话,心凉了半截,摇头叹息道:“怕是又打水漂了,每回都是这个说法,敷衍人都不知道换个新鲜的。”
锦夏又岂会不知,只无奈地拾掇起银钱复存回罐中,又重新铺好床单被褥,扶着叶箐躺下。
叶箐钻回被窝里发呆,心想近半载以来,她不过才攒到六贯钱,加上之前苏澜音留下的,统共不足二十贯,但上京城光是租一间普通的民房都要数十贯了,照这样下去,不知攒到何年何月,方能逃出生天…
正胡思乱想间,叶箐突觉意识模糊,便止不住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正睡得香甜酣适之时,忽闻朦胧之中有人唤她,将她摇醒了过来。
叶箐羽睫轻颤,刚一睁开眼,锦夏吓得煞白的脸庞即映入眼帘,嘴里正哎呀呀地叫着:“姑娘,你的脸!”
“脸?我的脸怎么了?”叶箐抬手揉了揉双眼,无意间触碰到双颊,顿觉疼痛难忍。
她赶紧起身来至镜台前瞧了瞧,脸上的红肿不仅丝毫未消,反有溃烂之虞,眼睛四周长出了许多小水泡,奇痒无比,孔有扩染之象。
按理说五朵云虽有毒,但不至于剧毒至此,许是她涂抹过了量,又是敏感易损体质,才会弄得这般惨不忍睹,眼下用药唯有内服外敷,双管齐下,方能见效。
事不宜迟,叶箐当即取来纸笔写了药方:麻黄三两,去节;桂枝二两,去皮;甘草一两,炙;杏仁七十个,去皮尖;白术四两。——此为麻黄加术汤,内服具有清热解毒之功效。
而这外敷之物,又当以如何为好?
叶箐寻思片刻,记起她犹未穿越时,曾于家中的古籍上看过一个名为“玉容散”的养颜秘方,是历史上末代太后独家御制的一款美容面膜,引用了足足十六味之多的中药材,善治热毒所致的面疱痤疮、斑疹粉刺并皮肤瘙痒之症,有消肿祛湿,白面嫩肌之奇效。
用药上贵是贵了点,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倘若试过之后效果大好,倒不失为一个赚钱致富的好商机。
叶箐一时突发奇想,是以赶紧白纸黑字写下秘方:白芷一两五钱;白牵牛五钱;防风三钱;白丁香一两;甘松三钱;白细辛三钱;山奈一两;白莲蕊一两;檀香五钱;白僵蚕一两;白芨三钱;鹰条白一两;白蔹三钱;鸽条白一两;团粉二两;白附子一两。
后又取来一贯钱并两副方子一起递与锦夏说道:“你快去替我抓这些药来。”
锦夏接过,未及细问,便刻不容缓地去了,直至夕阳西下,方才去而复返。
只见她提着大包小包的药材进来,累的气喘吁吁,叶箐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