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自除夕那夜,叶箐同李氏母女吵嘴后,前脚刚回到苏府,后脚就被勒令禁足在院中,至今无人过问,已消半月有余。
苏澜韵倒是命好,有个疼惜她的亲娘,隔三差五地就往苏廷翰的耳朵里吹枕边风,早早地将她放出来不说,还趁着年节家中宾客如云,结交了不少豪门贵府的公子小姐。
这日一早,叶箐正伏在临窗炕上翻着医书解闷儿,忽听得窗外窸窸窣窣,伸长脖子探头一看,原是大娘子跟前的丫鬟春兰与秋菊在墙根下躲懒,正七嘴八舌地谈笑着主家的闲话。
只见春兰嘻嘻笑道:“你晓得不咧,我刚在大娘子屋里头伺候着,瞧见王家夫人喜气洋洋地来提亲,大娘子仔细一问,方知是她家六公子相中了咱们二姑娘。”
“可那王六公子不是早已娶妻?莫不是嫁过去为妾?况且还是个庶子,这大娘子也愿意?”秋菊惊讶地问道。
春兰瞥了眼秋菊,又拿手指头往她额上一戳,呵了一声说道:“你傻啊,别说大娘子不愿意,就是那二姑娘死都不会肯的。”
秋菊恍然大悟道:“也是,二姑娘素来眼高于顶。”复又兴致勃勃地问道:“那后来大娘子怎么说?”
“大娘子推脱二姑娘还小不懂事,又怕得罪王夫人,转头就提议定了大姑娘,这下可有好戏看了。”春兰事不关己的言语间,三分讥笑并且四分凉薄。
秋菊也幸灾乐祸地附和道:“大娘子平日最不喜的就是她,此刻还不得趁机打发了走,正好一举两得!”
锦夏当时正在院中晾晒衣衫床褥,听到这两人乱嚼舌根竟嚼到自家门前,刚打开门想出去啐一口去去晦气,就见春兰秋菊二人惊叫连连,冷茶汤水湿漉漉地浇满头,活像两只落汤鸡。
叶箐慢悠悠地推开窗户,探出来一颗圆脑袋,装模作样地掩手惊呼道:“哎呀!我还以为是哪来的老鼠在外面叽叽啾啾的,吵的头疼,才顺手将这隔夜的茶水给泼了,不承想竟是你二人在此,没溅到你们身上吧?”
春兰秋菊二人被抓了个现行,只能大眼瞪小眼地咬咬牙忍了,一扭身就往前面不远处苏澜韵的院里去了,少不得又是一番恶人先告状。
锦夏回了屋里,见叶箐还有心思看书,忙走到她面前说道:“姑娘,她们刚刚说的那些话,你可都听到了?”
“嗯。”叶箐点头答应,眼睛却只盯着手中的书看。
锦夏一把将书夺了去,焦急地说道:“姑娘快先别看了,若大娘子真应了那王家,将你许去做妾,这可如何是好?”
“现下急也没用,且走一步看一步罢。”叶箐顺势倚靠在炕上,想了一下问道:“那王家是什么来头?”
锦夏摇头答道:“不知。”后又憋不住闷气地继续说道:“但就凭姑娘的出身样貌,何至于给人做妾,还是个庶子,二姑娘不愿意拒了便是,大娘子为何非得推了你去。”
叶箐复坐起身,以手拖腮道:“她这明摆着就是包藏祸心。”
“再不然姑娘去求主君,反正这事也不能是大娘子一人说了算的。”锦夏心存侥幸地说道。
“那更指望不上了。”去求她那偏心爹,还不如靠自己来得实在。
两人话说至此,门外就有春兰去而复返,道是奉主母之命,来请大姑娘前去一趟。
叶箐见状,心中已然猜了七八分,却也只好先随春兰,一路来至正房堂屋。
刚走到门口,就见李氏携一位穿金戴银的妇人,双双坐在主位上,二人一边品茶吃果,一边相谈甚欢。
叶箐进门逐一请了安,方知那位妇人便是王夫人,今户部侍郎之妻,其官人不仅官至正三品,还是苏廷翰的顶级上司。
李氏笑着同那王夫人说道:“这是小女澜音,年芳十七,尚未婚配。”
王夫人将叶箐上下仔细打量了一回,见她生的俏丽端庄,举止娴雅得体,甚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后二人又谈及聘礼吉日酒宴等事宜,叶箐听了一耳朵,存心想将此事给搅黄,因而故意插了一嘴道:“早闻王家六郎已娶妻生子,若母亲与夫人今日所谈之事,是为将女儿嫁入贵府为妾,那便恕女儿实难从命。”
那王夫人听了这话,登时撂下一张黑脸,起身就要走,李氏忙过来拦住,一边笑着赔不是,一边又指着叶箐骂道:“大人们谈话岂有你在此说嘴的份儿,还不快点给我滚下去!”话罢,便拿眼神示意一旁的张嬷嬷,不由分说地将叶箐给拽了出去。
叶箐刚被拽出院外,人还没来得及站稳,就被张嬷嬷猛一下地推倒在地,顿时摔得头昏眼花,胳膊小腿一片青伤直冒鲜血。
锦夏一路跟来守在院外,此刻瞧见了姑娘被这般刻薄对待,忙冲上来搀扶着,一时又气不过地骂道:“你这老不死的家伙,主次颠倒了不成?竟连姑娘也敢打,简直欺人太甚!”
张嬷嬷闻言一把揪住锦夏的头发,劈头盖脸就是好几个耳刮子,叶箐见状再顾不得别的,也扯住张嬷嬷回以拳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