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握在手中，双手向栏杆外伸展，呼一口气，又说：“所以没什么好问。死成和死不成才是重点。”

她转头看向男人，说：“现在你死不成了。”她顿了顿，补充说：“起码是『现在』死不成。”说完，她有点迷惘地说：“所以，我也不知现在要干什么。”

男人哑口无言，看到她认真迷惑的样子忽然有点想笑。

他轻笑起来，心中的郁闷沉重立时清扫一半。

陆皓明有点紧张地看着男人，怕他被刺激得冲动起来。

“我以为你想帮我解决问题。”男人笑说。

“嗯！如果你觉得我可以的话，你可以跟我说，看看我能不能帮，而且你也不见得真想死。”蓝秀玉无所谓地说。

男人听罢，唇抿得紧紧的，看着远方没出声。

阵阵夜风吹过，日间车水马龙的车道间中才有一辆车经过，少了汽车癈气，空气比白天干净多了。如果不是情况诡异，这的确是乘凉的好时间。

又一阵夜风吹过，男人轻声问：“真正想死的人会怎样？”

蓝秀玉跟着他看着远方，理所当然地说：“真正想死的人，不会留下生存的机会。简单一点说，会在无人的地方安静去死，如果在这里的话，会干脆利落地跳下去，不会在这里徘徊观望。”

“是我太懦弱了，都下了决心，来到这里，但每次想往下跳就开始胆怯犹豫......你说得对，我的确在想，如果一下子摔不死怎么办？或者我的尸体吓到人怎么办？哈，连死都婆婆妈妈。我真的，真的，真的太可笑。”男人眼泛泪光，自嘲地笑。

“不对，那是因为你仍未决定好要不要去死，或者说，其实你不想死，只是太痛苦，所以听不到你内心深处求生的呼叫。”

“嗯？”男人惊讶地看向蓝秀玉。

“因为你自己解决不了，又找不到人或者不敢找人帮忙，面对困境，你痛苦得要死。但其实内心深处仍希望有奇迹出现来救你。”蓝秀玉看向男人，表情是陆告明未见过的真摰，说：“你真幸运啊！我来了。”

男人默默看着蓝秀玉，忽然紧抿着的嘴唇开始颤动，他转过头慢慢蹲下去，双手拉着栏杆，头埋在双臂间，啜泣的声音由小渐大，变得像野兽的悲鸣。

蓝秀玉看了他一眼，转头看向前方，单手支在栏杆上托腮，表情淡淡的。陆皓明跟着他面向桥外，双眼无焦距地投向前方，一边留心两人的动静，一边思考蓝秀玉的话。

时间已经很晚了，晚到桥下的车道久久未有车经过，桥上桥下亦没有人迹。排除掉蹲在陆皓明和蓝秀玉中间正宣泄的男人，这晚景安宁而温柔，平凡得不值一提。

陆皓明不由得想，如果秀玉没有阻止他，或者他在秀玉来到他身边前的某一刻冲动了，这晚会变成怎样。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男人的安静下来开始整理自己。蓝秀玉仍看着杳无人烟的街景发呆。陆皓明留意到男人的动静，为保他的尊严，善意地不去看。

整理好后，男人跟他们道别。蓝秀玉无所谓地挥手点头。陆皓明犹豫过后，还是问他要不要帮忙。

男人轻笑，虽然双眼泛红，但精神气比之前好多了，看上去好像轻松了一点。他声音带着哭过后的沙哑，说不用了。你们帮不了。

陆皓明刚想开口，男子打断他道，自嘲道：“好了，我不死了。放心吧！我还未下定好决心去死。”他看了蓝秀玉一眼，说：“多谢你们陪我。这么晚，回去也要小心。”

离开前，男子假借抱别陆皓明，在蓝秀玉看不到的角度，在他耳边小声说：“看紧点你女朋友。”

陆皓明未反应过来，他已放手转身大步离开。

蓝秀玉目送他走下天桥走上行人道后，拍拍了陆皓明说：“好了，小明。我们可以走了。他跟我们不同路，不用怕尴尬。”

陆皓明还在想男人的话，身体条反射地跟着蓝秀玉走。

陆皓明落后蓝秀玉半步，忍不住盯着她的手看。他忽然发现，他好像从没看过她手臂。冬天穿厚衣不说，最近天气变热了，也没见过她穿短袖。家里的空调常开，所以她不需要穿短袖，就算外出也会穿薄长袖外套。刚才的事不由得令他有不好的联想。

蓝秀玉忽然停步，陆皓明急着收步，差点儿失衡摔倒。他向秀玉投以疑问的眼视。

蓝秀玉说：“有什么想问？”

陆皓明吞吞吐吐地问：“那个......那个你怎么知道他想死？”

“这不很明显吗？他满身都写着我好想死，但又不是真的想死，快来劝我。他不过是欠一个台阶。”

“我以为你不会管陌生人。”说完他就意识到表达有点不妥，连忙补充解释说：“我不是说你见死不救，而是很惊讶你会主动上前去劝。”

蓝秀玉不觉得被冒犯，平静地说：“我只是觉得他很可笑。”

“什么？”这冷漠的回答出乎陆皓明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