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骗子（上）

璟瑄总算提高了做题效率，陈霜很是欣慰。

她心情一好就容易得意忘形，嬉笑着对宁坎吹口哨：“怎么样，要不要场外援助。”

宁坎心不在焉：“嗯……算了。”

“怎么说？长大了，想独立自主？”

他眨眼，看上去颇为迷茫：“我在想，要是我做一个宇宙超级无敌大透镜，能不能借太阳光把月亮烧穿。”

“你图什么啊，你和月亮有仇吗？”

“只是好奇，”宁坎把一支看不出品牌的笔转得飞起，声音听上去有些亢奋：“诶你说，我能不能用废弃零件凑一台电脑出来。然后租给别人，空手套白狼。”

陈霜叹气：“你现在这台电脑不就是自己拼的吗？而且电费网费不要钱？难道你用太阳能？之后做一个计算机矩阵把月亮算死，成为世界上会算账的男人。”

“我没钱，我想考验一下自己的动手能力。”试图成为图吧老哥的宁坎振振有词。

陈霜笑道：“你没钱找你老妈要不就完了？大少爷这么会投胎有个好妈和有钱爹，不花白不花。”

也不知道是哪句话触到他神经，宁坎皱眉，看着颇为不悦。

他只是闷声嘀咕：“怎么可能找她要嘛……”

“哟，小妈宝心疼妈妈了？”

“说的就好像你没钱就找爹妈要似的。怎么，前段时间说的东西怎么没买？难道是你不想要了吗？”

陈霜冷哼一声，笑得怪异。

她左手撑住下巴，捏住手机的两根手指轻微用力。

黑色的金属块于是晃动起来，像是老式挂钟里永不停歇的钟摆。

头有些疼，集中注意力变得格外困难。

陈霜撇嘴，冷哼一声：“呵，自然是我妈不让。”

“那你还说我妈宝！明明你自己才是吧！”

“比你好，幼童——”

“我已经超过12岁了！早就不是幼童了！我现在是少年期——”宁坎几乎要抓狂，但原本想好的反击还没到嘴边就全忘干净了“你、你……老东西！比我早死好几年，我到时候把你坟前的松树全拔了换成仙人掌。”

“幼稚。”她勾唇一笑，随后把宁坎的音量调到最低，权当他不存在。

吵架的精髓，在于自信。

相信自己的绝对正确，相信自己言论的绝对合理，相信对方绝对该被打败。

在此基础上，咄咄逼人决不罢休，保持猛烈的进攻节奏，并且做出一副毫不在乎的轻佻姿态。

最后，就能喝着茶眼瞧对方着急上火了。

毕竟大家都会相信的有两种人——

“哥们，我教你一个秘诀。你以后要么当一个绝对善良的【正面角色】，要么就堆砌资源做一个厉害的混蛋。”

宁坎不屑一顾：“脑子正常的都不会这样。”

“哎呀，此言差矣啊。”

“我觉得她说得有道理，”李璟瑄此时终于给练习册翻了页，抬头插了一句“大家都喜欢对自己有利的东西。好人能帮助自己，恶人只要不伤害自己那就是最好的乐子——再说了，招惹一个坏蛋，就要遭受报复。”

“喏，你瞧瞧，这就是觉悟、是格局。”

陈霜几乎要为她鼓掌，比宁坎年龄大一些就是不一样，大脑发育成熟多了。

但宁坎并不领情。

他对此不屑一顾，只是赌气似的把练习册写满一页又一页。

原本就写了不少的作业很快见底，宁坎一口气松懈下来，瘫坐在电竞椅上仰天长叹。

“你说这都什么题啊——”

李璟瑄咬牙切齿：“是代数、方程、函数和几何。”

陈霜又喝了一大口水：“以后还有概率、集合、超级几何和超级函数。”

“超级函数……噗。”

“宁坎你先别笑，等你上了高中就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了。”

“什么意思？”他看上去很感兴趣。

李璟瑄抬手制止这场探讨：“别管什么意思，我已经快被榨干了——”

“好吧、好吧，”宁坎话锋一转“其实我刚才想说，为什么物理题会问我肺的颜色和气味。这个怎么想都该在生物里吧？”

“也许是想考你空气里的成分？比如雾霾里含有什么物质，这个物质是什么味道什么颜色之类的？”

宁坎打了个响指：“对，就是这样。但我只是觉得用肺举例很怪，搞得好像美食节目一样，有点恶心。”

李璟瑄恰到好处地露出了嫌弃和恶心的神情，裹紧衣服。

“但其实，同类相食在自然界里并不算什么稀奇，”陈霜悠悠然补充“比如……对了，猫。比如猫，有的时候猫妈妈会吃掉死去的猫幼崽，为了补充体力。”

“所以那是猫。”

“不只是猫，其实人也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