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
算不算【人】。
身体结构还是人类,那就勉强算吧。
空气凝滞几秒。
正当我以为结束的时候,老者厉声问道——
“那我们不能留你。”
我抬头看他:“为什么?”
“今天你能杀别人,明天也会杀我们。”
我叹气:“理由不充分,我不会滥杀无辜的。”
老者摇头。
“有理由才最可怕。今天你用理由说服自己此事合理,明天杀我们也会找到合理的借口。”
“我不杀他,自己也会死。”
老者看着我,久久不言语。
“叔!你这就过分啦!”年轻人沉不住气,帮我出头。
几个人也渐渐被感染,叽叽喳喳说些抱不平的话。
我并没有反应,等着他们自顾自聊起来。
交谈中,我勉强听出了个一二三。
这不是牢房——准确来说,这里是隔离室。
几个涉黑组织都把手伸向了某种药品交易,这段时间多有龃龉,因为利益分配或者别的什么明争暗斗。
其中最草根的那伙人,没长脑子。
被打压到快要灭亡后,其中几个小高层商量着劣币驱逐良币,生产仿制药,提前在普通市民身上实验。
如果成功了、没造成什么大的影响,就干脆占领下层劣质市场。
一旦失败,就把普通市民的死甩锅给另外两方。
前些天,似乎才有几个被逮捕。
没想到侥幸逃脱的同伙不仅没消停,甚至还拉起别的帮派赞助,试图鱼死网破。
……也就是说,我那天是和这伙子草根撞一起了。
难怪啊,打人一点手都不留,原来从一开始就是群不要命的。
我混入人群中,乘着兴头问自己想知道的事情:“什么药啊?”
“说是和运动员的兴奋剂一个效果——”一个热心肠的大妈和我解释。
一人匆匆打断道:“啥啊,是致幻剂。”
那不就是毒吗?
我缩回角落,等待话题自动发酵。
“什么啊小伙子,明明就是兴奋剂!我那天看到一个瘦高瘦高的年轻人,一拳头把墙壁都打烂了嘞!”
长得很像瘾君子的人“啧”了一声,坐起来一副较真到底的样子:“什么啊大妈,你老糊涂了吧。明明就是致幻剂。你瞧我!”
他撩起自己衣袖,下面是密密麻麻的针孔:“那群畜生用我试的药啊!”
众人不由得倒吸好几口凉气,想安慰些什么,但最后还是离他远了些。
男人并不在意,而是像只骄傲的大公鸡,耀武扬威在房间里走了一圈又一圈。
我盯着他乌青的手臂,在心里问秦昕于:“你说他刚刚那些,有多少能相信?”
如果确实是致幻剂,那么男人说的话就难以辩论真假。
如果不是致幻剂,那么他如此信誓旦旦说是致幻剂,又是什么目的?
现在能确信的,只有他【确实被注射过某种不合法的药物】,这一件事。
秦昕于沉吟片刻,给了我一个肯定的答复。
“他自认为自己说的全是真话。你可以全信。”
意思是,药物中有致幻成分,但不止于此?
我深呼吸,把自己藏在衣服下面。
声音被隔绝在外面,我闭上眼睡了五分钟。
几个人精力无限,时不时传来几声咳嗽。
那架势,颇像是要把自己的内脏都咳出来。
“但是啊,还是我们老大仗义。”年龄最小那位露出崇拜和憧憬的神情,活像个信徒。
我嗤之以鼻,但还是很好奇所谓的老大是何方神圣:“【老大】?你们是说,把我们关在下面的人?”
几人点头,神色各异。
我打量一番,没发现恶意。
这个【老大】,倒是有点本事。
是真的诚心相待,还是各位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心中带着狐疑,我问询:“说把我们隔离起来,是为什么要隔离?”
老者吐出一口浓痰,抹了把嘴旁边的油:“那群畜生在所有行动的地方都放了毒气,我们都是收到毒气影响的人。”
脸上有刀疤的中年人也点头补充:“就像刚刚那人一样,这些家伙疯了,到处找人试药——或者说单纯报复社会。我们都是受害者。”
“有传染性的话,更像是病毒?”
他们摇头。
我觉得有些疑惑:“不是病毒?”
只是毒气的话,应该是封锁区域。这就是官家该去做的事情了。
但刚才只说事帮派争斗,且需要隔离我们这些受到影响的人,那更像是一种有传染性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