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 笙歌落尽不堪复
阴云堆满了整个天空,冷风呼啸着吹过鎏金雕黄的宫殿。
叶笙站在凰仪宫前,淡然地迎着无数凤族百姓的怒视和指责。
她的脸上始终挂着一丝浅薄的笑。
有人大骂道:“你这妖孽,根本不配做凤族的王!”
此话一出,便引来了许多附和声。
“没错!”
“你配不上这个位置!”
叶笙静静听着,没有反驳什么。直到所有人骂完,她才不紧不慢地开口:“诸位放心,这王位,我自然是会让出来的。只是我不知,该让给何人?”
众人叽叽喳喳地讨论了一阵,又纷纷陷入了沉默。
凤凰一族本就人丁稀少,王室则更为严重。先王没有任何姐妹兄弟,虽然他留下了三个孩子,却也没有什么用。
凤青珣多年藏身于天璇门,如今以小人手段成了门主,凤族中人对其多有不齿。
至于凤倾芸,纵然她十分合适,却偏偏失了留魄,连凤凰都算不得了,又怎能成为凤族之王?
这般一算,若是叶笙不继续做这个王,还真找不到旁人。
叶笙见众人安静下来,干脆在台阶上坐下,如同闲聊一般说道:“我最多还有五年寿命,既然你们选不出合适的人接任,那我就觍着脸再赖上五年。有野心的,就在这五年里好好表现,五年后择贤立之,如何?”
众人开始窃窃私语,议论了好一会儿,他们发现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得同意了。
毕竟即便叶笙再可恨,她治理凤族这些年来也是尽心尽力,让人挑不出一点问题。
人群散去,叶笙仍旧独自坐在凰仪宫前的阶上。
哗啦啦。
下雨了。
叶笙微微抬起头。她闭上眼,迎着倾泻而下的雨水,木然地一动不动。
直到衣服湿透了,她才恍然惊醒似的,慢吞吞地起身,回到殿内。
凰仪宫大极了。
叶笙记得她小时候在这里到处乱跑,如果不用灵力,母亲和几个宫人一起都找不到她。
后来母亲走了,那几个宫人被遣散,凰仪宫变成了无人踏足之处。
直到叶笙即位,她又住回了这里。
这么多年来,凰仪宫始终只有她一个人。
凰仪宫好像更大了。
叶笙坐在空荡荡的几案前,生平第一次感到了无聊。
过去的每一日,她都过得异常紧张,每天都有数不完的事要做。即便手上闲了,她的心也在不停地忙着筹谋这些那些。
忙活了一辈子,突然的闲适让叶笙很不习惯。
她早早地躺在塌上,伴着雨声入眠。
久违的一夜好眠。
天光微亮时,叶笙便睁开了眼。
她坐起来抱着双膝,双目放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仿佛一朝梦醒,她有些恍惚,有些茫然。
她想了很久,也没想出今日要做些什么。
有朝臣送来公文,她似终于找到了自己能做的事,立即扑过去批阅起来。
结果不出一个时辰就看完了。
叶笙突然觉得有些累。
以往她看一天的公文都不会这么累。
之后的日子同样无趣。她每日窝在凰仪宫,把母亲留下的佛经抄了一遍又一遍,无论谁来见她也不出门。
事实上来见她的,也只有那些堕魔后的天辜之体。
每多来一个人,叶笙心里就多安心一分。
等到所有活下来的天辜之体都来求见叶笙,并被拒之门外后,汐裳拎了壶酒,直接大摇大摆地闯进凰仪宫。
“别看了,就我一个。”
汐裳把酒丢在叶笙面前,看见她誊抄的经文忍不住扑哧一笑。
叶笙清理了一下几案,抬眸问道:“贵客啊,找我有事?”
“有,当然有。来找你讨个说法。”
“什么说法?”
“为什么忽悠我?”想起那桩陈年旧事,汐裳忍不住翻个白眼,“明明火相玄澧令就是由你操控的。干嘛忽悠我,让我嫁给你?”
“自然是挑拨离间。”
“你闲的没事,挑拨我们俩干什么?难不成你觉得抢‘妹妇’的东西很不道德?说起来,你做的不道德的事还少吗?”
叶笙自顾自喝了一杯酒,没有回答。
因为她自己也想不出答案。
见她不回答,汐裳换了个问题:“其实,第一次灵乱时,你没用全力,是吧?”
“是。”这一次叶笙坦然承认了,“我就是单纯想抢水相玄澧令,不想杀你。”
这话说完,她似乎觉得哪里不太合适,又干巴巴地补了句:“杀你对我又没什么好处。”
汐裳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只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