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

秋日渐冷。南宫曦自从富州城回来，更敢靠近自己一些，夏暖烟常常感叹这样的转变令自己惊喜，一方面是那圣旨昭示着两人的情谊恐有变数，另一方面，入秋后自己的身体反复，她时常放心不下，跟进跟出，好像生怕自己会飞走。

要说这里面有什么变化？以南宫曦在朝中的作派，她向来如此棱角分明的表达自我观点，并不会因为旁人的意见就有所收敛，但细微之处，夏暖烟又觉得她柔软了许多，听得进自己关于朝堂的劝告，从前觉得自己并不会教她些什么，如今也忍不住循循善诱，希望可以帮她挡去些不必要的争端，一年前还因为南宫曦告知皇上两人之间交往的细节而生气的夏暖烟，如今倒是不去在意这京城之中那些扎耳的言论了。

又是一年中秋，日日来这曦将军府用膳，中秋这日却犯了难，按例夏暖烟需要去东方将军府拜见公婆，夏君啸多半也会差人来问是否进宫，可夏暖烟的心思全在这大红门外，一街之隔处。昨日与南宫曦晚膳时，梦儿也未曾表明如何安排这中秋晚宴。

还在思索着，眼见着飘花带着南宫曦奔了进来。已经下朝了吗？自己犹犹豫豫如此长的时间？

“暖烟今日怎么没过去我那边？”

“起得晚了些，一耽搁就到此时了，今日早朝那么早就散了？”

“嗯，中秋之日嘛。”南宫曦也没有着急问她，反倒是坐在了她的圆桌对面，飘花上了茶来，仔细问了是否是那款暖烟为她调配的滋润茶，获得肯定答复后喜不自禁。

“梦儿还记得一年前盟的誓吗？”

“当然，开诚布公，绝无虚掩。”南宫曦低头喝茶，回答没有一丝的犹豫。

原来都记得，夏暖烟反而有些自觉理亏。要说这朝堂之事，夏暖烟倒是能够耐得住性子反复推敲，确保没有什么遗漏，但面对着南宫曦，自幼被教导与练习的耐心总是很容易就耗尽了，每每想要责备她，却总是迎上一副懵懂又真诚的脸，让她常常不知如何是好。

看夏暖烟问完不再说话，反而陷入了沉思，南宫曦敏感起来。

“暖烟今日会去何处用晚膳呢？”

“多半是东方将军府吧。若宁若秋也好久没有过去了。”她倒是直接，每每想问什么就问什么了，夏暖烟不禁在心里暗笑。

难得的午膳在长公主府用，两人面对面吃东西不说话，吃完后南宫曦照旧为夏暖烟按摩了一阵，看她在房间里睡着，便自行回了府。

用完了晚膳，又让若宁若秋在府中与奶奶玩了一阵，最终两人纠缠着夏暖烟说要陪奶奶，今日歇息在东方将军府，夏暖烟觉得自己不便留下，方起身告退。回府路上，夏暖烟透过方车的纱帘，望见天空中月明星稀，想起一年前自己突访齐侯府，让南宫一家惊叹不已，想起对着圆月举起杯子盟誓的南宫曦，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今日中秋明月作证，南宫曦，定当与夏暖烟开诚布公，绝无半点虚掩。”

虽然自己回去形影孤单，但她并不想待在东方府中，若是无所事事，不如就早点休息，甄太医特别叮嘱过这个秋日要特别注意，能否断根就靠这一季的调理，若是再无出现咳喘，多半这病根可除，若是还会反复，多半还要二到三年方能调理过来。

不知道梦儿在齐侯府过中秋，会是何种情景，一大家子人围坐一起，应该十分温馨吧。正想着，听见在前的管家喊了一句“曦将军”，抬眼看已经到了夜合街。

“我以为你今日会在齐侯府休息。”掀开了车帘，便看到了南宫曦铁骨般的手。扶着她走下车，被牵引着走向曦将军府的大门。

“中秋团圆之日，南宫曦怎么会丢下暖烟独自过节。”南宫曦一边走，一边向门口的小厮们使了个眼色，心思细腻如夏暖烟，也猜不透她在卖什么关子。

过了前堂，到了后院，不出所料又是在梦蝶轩。只是圆桌椅子被摆到了门外的廊下，桌上不少月饼，茶点，中间一盏小火，架上是一盏温水，温水之中放着一个白玉酒壶。

夏暖烟望向南宫曦，饮酒？她之前三番五次的勒令自己不得饮酒，夏暖烟虽然心有不甘，但想着她千叮万嘱也是为了自己的身体，只好作罢，即便是去宫中或家中赴宴，她也克制着少去饮酒，久而久之，以往好饮酒，常常喝得酩酊大醉的夏暖烟在这一年之间竟然变成了滴酒不沾的长公主，要说这改变的收获，倒也不是没有，清醒多了，分析起时局来也会更加小心谨慎些，尤其在面对南宫世家的情况。

“梦儿这段时间上朝，才得知原来长公主自成年之后便爱饮酒，第二次见面时也是微醺状态。今日中秋，梦儿在旁，就让暖烟喝个痛快？”

“可你不是说我还在服药，最忌喝酒吗？”

“我问过甄太医了，汤药已断，如今只是服用丸药，若是温热的酒水并不碍事。”说罢南宫曦拿起太师椅背上的那件披风， “来，夜间还是有些凉，暖烟先披上。”

自己亲手绣上了白泽，在初次共赏晚霞时，南宫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