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
止不住的哆嗦。
“这又是何等的荒唐啊!”
血亲的命数,她无法掌控,血亲的疾苦,她无力解救。
作为业医者,亲眼目睹娘亲在面前彻底凋零,她是多么的无能?她是多么的可笑?
“那个李财主无恶不作,为何偏生是他活了下来?”
为何偏生不是阿娘活了下来?
“便是这老天不公,予儿无用啊!”
不仅医术平庸无奇,便是连找药草也没有找成。忍隐已久的情绪澎湃而出,陆绮阳终究是压抑不住情绪,声嘶力竭。
掺扶着侧旁桌沿,竭力呐喊过彼是无法停下的阵阵喘息。
借着姿势的变动蝴蝶也从原来的手心飞往女郎的肩膀。
凝望着对方的侧脸,泪痕深深的刻印在陆绮阳的脸颊上,李怀心倍感担忧,她从来没有见过女郎的此番模样,可谓是吓坏了。
她到底是经历了甚么事,才会有如此深的感触、如此深的恨意呢?
经过陆绮阳一番宣洩后,两父女间的气氛又再次紧张起来,陆远也很无奈,为免又再刺激到她便先行离开了。
时间往后推移一日,当李怀心再度入梦之时便见到对方又回到了山中採药去了。
她无疑是为觉得遗憾的,不论是陆绮阳与其父亲紧绷的关系,还是昨日所闻得关于她娘亲的遭遇。
更有对她因此而感到痛苦不已的心疼。
这便是她一直上山採药的缘故吗?
因娘亲亡故,而倍感自责;因娘亲亡故,而远离他乡;因娘亲亡故,而寻找草药……
若然仔细一想,这本是很矛盾的行为,血亲死于自己所无法救治的疾病,可最终陆绮阳却放弃提升医术而另觅他法,去寻找那株无名药草。
可李怀心终归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也就不好去批判女子的行为对错,尽管略带不解,但终究明白她的心情。
毕竟痛失血亲的滋味,她也曾经历过。
漫无目的地在山上漫步,陆绮阳除了叹气,只馀下空白的沉默。
谁不清楚?寻找无名药草几乎不可能成功。
但谁又清楚她的心情?无名药草是真是假没有人比她更解……不值一提,她的医术在一株药草面前不值一提。
这株药草货真价实,只是自己找不到,难道真的仅此一株吗?
难道她的阿娘就该因那该死的命数而死吗?那凭甚么张财主又能活下去?
缠绕着自己的思绪,数年以来从未有所改变。
即便她清晰的明白到自己不该寄寓希望于一株无名药草之上,但她的情绪却无法接受。就这样,经历多年反覆的拉扯,陆绮阳如同半身陷在泥沼般,没有人能救她于水火,而自己也无法彻底地陷落,徒留一丝气息苟延残喘。
然而,这条命悬着悬着,却又给予了自己一点错觉。
一种用以自欺欺人的错觉,安慰自己,或许悬着才是正确的呢?
或许这便是她的罪孽,是她自己活该过着这样的生活,为此她不能回头,也断然不能后悔。
她並非不爱慕繁华,但只是忍痛将她舍下;她並非不爱自由,但只是忍痛将自己囚于山中。
或许她活该这样。
可说到底,这是一个错觉,即使不完全是,亦占据很大一部分。
那么真正纠缠着她的是甚么呢?
是自尊。
是曾几何时被人侮辱成一无是处的尊严。
陆绮阳仍然记得那些人所说过的话。
为此,她为自己打造了合身的牢笼,将自己的自责,不满与怨怼都一併收入其中,揉合成自己都看不明白的复杂情绪,以及匪夷所思的行为举止。
上山採药,其实半是赎罪,半是逃避。
若然不是逃避,她现下便不会出现在山上,而是乖顺的踏上了归家的路途了罢。
逃避吗……
──以往的她不知道自己是这么想的,但现在的她还意识不到吗?
放下了装载药草的筐篮,陆绮阳低声问着自己。
“......我真的错了吗?”
而另一方面,紧贴在后面的李怀心也措不及防的被问道。
“你也觉得我做错了吗?”
只见,陆绮阳回过身来,手指伸向蝴蝶,企图挽留对方,可后者却被她的动作所惊到而稍稍远离前者。
见状,眼眸中的光看着黯淡了点。山上杳无人烟,而除她以外唯一的“人”貌似也不支持自己,她又能怎样?
于是只得悻悻然的缩手,而后继续毫无意义的游荡。
可此时的李怀心却关注了前者说出来的字句本身。
......她是因为没有倾诉的对象,因而来找我一只小虫子聊天……?
不,大概不是。毕竟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