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等埃斯扛着克莱恩一声狼狈的从地下出来的时候，火把不知道哪儿去了，他们俩身上都湿透了，克莱恩陷入深度昏迷，埃斯浑身是伤口也没好到哪儿去。

外面的天都暗了下来，只剩下火光烧天，滚滚浓烟冲天而上，像极了创世纪的混沌业火。

门口瘫在地上坐着的是半阖着眼的格兰特，他半边身体在门里半边在外面，以防突然的塌陷将门口封死，他看见了近在咫尺的两人，艰难地扯了扯嘴角。

“成功了？”格兰特每说一句话就要咳嗽几下，嘴角咳出了血也仿佛若无所知。

“嗯。”埃斯尽量不去看他通红的脸，格兰特整个人正在由内而外的融化，虽然从外面暂时看不见，但是他的内脏已经千疮百孔，他的细胞将会变成稀泥，“兄弟，别睡，我带你离开。”

格兰特轻声笑出声，这一动作扯得他全身都疼，又是一口血呕了出来，顺势彻底倒在了地上，他侧躺着看着埃斯，他现在连抬起一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不用了。”

“别睡，”埃斯哀求道，“兄弟，还没回家呢。”

格兰特觉得头有千斤重，他疲惫地闭上眼睛，“兄弟，把我的铭牌带回去吧，我家在第三大道七百九十二号，交给我妈妈，我妈妈特别好看，你一眼就能认出来，告诉她我在这里睡着了，让她和爸爸早点接我回家。”

如果埃斯没记错，第三大道在二十年前的城市规划里早就迁址了，现在早就改头换面了，但他什么也没说，他只是轻声的说好。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埃斯蹲下来，把克莱恩背在背上，他看着格兰特，原本健硕的青年此时就像一个瓷娃娃，现在根本不敢动他。

格兰特的声音越来越弱，吐字也断断续续的，“如果你……见到了莉莉，莉莉……跟她说……她不是一根草，她扯头发一点也不疼，还有……罗斯没有再哭过了……”

埃斯背后背着一百多斤的成年人有些吃力，但他还是慢慢挪动着到格兰特跟前，摘下了他脖子上戴着的铭牌，那是每个士兵入伍时都会有的，上面刻着他们的姓名生日，在他们在战场时牺牲的时候这块铭牌将代替他们回到故乡。

埃斯把耳朵贴在他嘴边，格兰特还在喃喃自语，“世上只有妈妈好……没妈的孩子也不是一根草……莉莉有格兰特这个猪头宝……”他整个人轻微的抽搐着，嘴里不断涌出鲜血和碎块。

心下戚然，埃斯把身上背着的人紧了紧，站起来，盯着一动不动的格兰特好一会儿，最后从自己的衬衫上撕下一块覆在他眼睛上。

眼前再无世间苦难，希望他来世看见的全是心中所愿。

埃斯转身向门口走去，路上没见着部队军和消防队了，他们大概已经撤退了，地上被爆炸轰出来的核废料残渣也被移走掩埋了，整个区域空荡荡的，只剩下他一个人行走其间。背后的克莱恩毫无反应，他心里有种奇妙的感觉，人生天地间，不过一蜉蝣，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他的目的也未达到，大地黑夜在呼唤他和衣长眠。

他背着克莱恩缓慢地向门口走，忽然一阵刺眼的黄光从远处射来，明晃晃地，紧接而来的是汽车急刹车的刺耳声，嗤拉仿佛在耳膜上刮过，埃斯下意识低头闪避了一下，再抬头时，看见车已经稳稳地停在了门口，车灯直愣愣地开着，硬生生插入了这片黑暗里。

这天地之间再也不是他独自一人。

埃斯正疑惑着上前，他就看见一个瘦弱的人穿着宽大的防化服从车里跳了下来，面罩里的脸庞待他定睛一看，正是白丁。

身后是黑夜，身前是地狱，白丁咬紧了唇坚定地向他们走来。

还没走几步，埃斯就看见那个少年摇摇晃晃的像是要摔倒，吓得他三步并两步地上前扶住了他，少年靠在他肩上，刚刚他差点把背后的神父摔了出去。

时间回到他们一行三人回到基地的时候，白丁在他们面前吐了出来，他脸色惨白比克莱恩上课用的粉笔都要惨，一下子把当场的人都给吓着了。

霍有期严肃的问，“叫你吃碘片你吃了没？”

白丁也不敢开玩笑了，点点头，他实在是头晕得厉害。

埃斯抓着他的胳膊，作势就要带着他走，“只吃一片可不够，再去吃几片，之后每天都要吃，怕死的话一天都不要停。”

“带他去哪儿？”霍有期沉声问道，“你俩都给我站住，半斤八两，江海把白丁带去医务室，少爷你留下，我们把接下来的事情商量完。”

白丁摆摆手，让一脸嫌弃的江海带了出去。

直到大门被关上埃斯才收回目光，圣骑军首领正看着他奇怪的动作，他倒是坦坦荡荡，“关心一下。”

会议室里剩下的除了重病的克莱恩不在场，其余的都是圣骑军的长老级人物，一个个一脸凝重，都看着霍有期和埃斯，没人先发言。

“上边知道吗？”霍有期估计了一下，这个级别的核泄漏已经不是普通的级别，至少在他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