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记得子断崖下,有什么吗?”
巫蘅听着他的话,手里的马鞭一下没停,也不搭话。
快到子断崖时,沈荇又道:“你的马骑得真好。”
“闭嘴。”她声音很冷,那人却只是声音里含着笑,静静应下一个“好。”
风声呼啸,子断崖上堆积着厚厚的雪,巫蘅勒马翻下身,耶律图云随即便到,谢兰潜一身
白衣像是要融在雪色里,一丝阴冷从耶律图云眼底滑过,“放人。”
大风呼呼吹着,巫蘅微眯眼,忽然手中长鞭甩在马臀上,口中哨声一起,马声长鸣,疯了一般朝着子断崖尽头奔去,耶律图云像是一只箭一样,猛然蹿出,死死抓着战马的缰绳,妄图控住马匹。
发了疯的马又岂是一个女子的力气能控的住的,眼见距崖边不足二十米,一道接着一道身影从雪堆里蹿出,奋不顾身的扑了上去,巫蘅挥刀砍翻一名漠北战士,猩红的血喷在她手背上,因寒冷而冻僵的手有了几分知觉,探手抓住谢兰潜的腰身,拉着他,朝着崖边奋不顾身的跑去。
“谢世子,你信天意吗?”
男子孱弱,呼吸声又急又喘,“信。”
“那你猜,天意让不让你活。”
谢兰潜望向眼前的女子,已不是当时初见那双满眼麻木的眼,却是清冷淡漠到了极致,下颌微微扬起,少年抿唇,原是来救他的。
冰冷的河水轰然间蔓延而上,刺骨的冷渗入骨头,冷得像是锋利的冰刺,狠狠刺入她的全身,巫蘅有些抓不住谢兰潜,只得展臂拥抱着少年的身躯,弓着身像一尾灵活的鱼向水面游去,河水刺骨,一人尚且不易,四目相对,少年温柔坚定的望着她,缓缓摇头,不愿再成拖累,手握住她搭在腰间的手,想要挣开。
“放开我...你活...”
他想要说话,张开嘴却只吐出一串破碎的气泡。
巫蘅望着他,眼里闪过疑惑,随即了然似的松开他的腰,掌心抵着他的后脑勺,柔软的唇贴上去,缓缓给他渡气。
怀里的少年像是僵住了一般,半响没了动作,巫蘅抓着他,朝水面游去。
破水而出的那一刹那,巫蘅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少年躺在身边面色煞白,双眼紧闭,她大口喘息着,顾不上自己,伏身去看谢兰潜的情况。
天边飞过苍白的大鸟,残红撕碎散落在天边,风静静吹过,扬起脑后乌黑的发,吹动宽大的广袖,渊北静谧而美好,苍凉而富有生机。
真好看啊。
他坐在马背上,朝着落日尽头的万丈红光不要命一般奔去,却被人朗声喊住,“谢兰潜。”
谢兰潜,谢兰潜。
巫蘅在耳边叫着他的名字,他猛然睁开眼,对上那双清冷的眸,急切的咳嗽起来。
少女舒了口气,扶他坐起,探手拍在他的后背上,等他咳够了,又递来两丸药,“吃了。”
谢兰潜没接,他知道少女不会害他,此时此刻拿出来的也必是保命的灵药,他这副身子,熬不过渊北的茫茫风雪,只怕连明日也难撑得过去,她能带他至此处,不至于曝尸城头做了打压军心士气的工具,已是极好。
“姑娘,我不...”
巫蘅难得跟他再费力气,捏着他的下巴,指尖微动将药喂了进去。
冰冷的指腹掠过他冻得有些麻木的唇瓣,竟慢慢有了知觉,他想起在水下,那个冰凉的吻,算不上一个吻,只是那样亲密的举止,他从不曾与旁人有过。
少女逡巡四周,像是在辨别方向,确定方位后,冷然道:“冒犯了。”
话落,一把搂住他的腰身,右臂搭过肩头,将他扶起,少女看着前方,声音低沉:“因果河不远处有一处山洞,山洞里有暗道,可直通子殷城中。”
“带着我,会被抓。”
少女抿唇,与他对望,“漠北的人会追上来,你一人行事方便,如今我已脱险,姑娘可先去子殷城报信,再带人来救我。”
巫蘅斜睨了他一眼,转过眼去,默不作声继续朝前走,“谢世子将我当三岁孩童哄骗不成。”
等不到她回头,只要她放手,他一定会死。
巫蘅垂眸,眼前这个薄脆如纸的少年,好像随时都会散在风里,“离了我,你要怎么活下去。”
夜色渐散,天光隐约可见,少女微微仰头,眸子里写满认真,好似真的只要谢兰潜说出他能活下去的方法,她就会离开毫无顾忌的放手,接纳这个提议。
可他说不出来。
他知天文地理,看一遍便能将整个渊北的舆图记在脑中,他能挑拨人心,三言两语让耶律家内斗,可他唯独回答不出来这个问题。
他活不了。
“我叫巫蘅,你弟弟让我救你。”
少女腾出一只手,从腰间摸出谢兰渊的玉佩。
黎明前的黑暗,四下里笼着淡淡的黑暗,少女行的不快,漫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