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离2
你们随便一个滚过来,给我揉揉脑袋。
这种糙活,任玉龙不忍心让他的"小妾"去做,还是自己来吧。
就那么学会了。
"大哥,其实这一路走来,虽然一直奔波,一路都遇着事儿,不是你受伤就是我受伤,可是大哥,我真的很开心,"靳长风闭着眼,微笑着说,"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真的比谁都开心。"
任玉龙的心很沉重。非常非常的沉重。就是因为太沉重了,将他好多话都压到了心底。本来那些话也凑不成完整一句,这下更加找不到字儿来。
"我一定会让胡不喜救你的,"任玉龙说完,好不容易才从心里将那些话抽出来一句,"以后我还会陪着你,只要你开心。"
靳长风笑了:"有时候想想,病了有病了的好,总能多些听到大哥说出好听的话,听着就开心了。"
"那我以后,多些说。"任玉龙说。
靳长风满足地笑笑,看着窗台的小木雕,说:"大哥,这里是你从前的家吗?"
任玉龙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说:"我的家在瀛山,等你好了,我带你回去,你会喜欢那里的。"
靳长风又笑笑:"大哥,你看那些小木雕,好生精致,跟真的似的,你爹娘,一定很疼你的。"
任玉龙侧身躺下来,与他面对面,说:"如果他们疼我,我希望他们一直在保佑你。"
"三个月,也不远了,"靳长风轻轻眨了眨眼,"每次在梦里,又回到这片地方,我都觉得,我要不还是死了算了,可是又是每一次,又总是会想起大哥你以前说的话,只要不死,太阳依旧升起,不要死在日出之前,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差点就那么算了,可还是一次又一次,挺了过来。"
任玉龙其实很想跟他说,如果他一定要被困在那个梦里,自己是有一千个一万个想要进入他的梦。就算是痛苦,自己也起码可以在他身边。
但任玉龙没有说。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回想到,如果他的元英师娘在,听了他说这些话,一定会斥他。
不吉利。什么一定要被困在那个梦魇里,呸呸呸。
所以他没说。
从前的他从来不信这些怪力乱神的话的,可是他现在信了。
话没说出来,直接亲一下吧。这小子该会喜欢的。
任玉龙亲到他唇上的时候真是温柔,温柔得连这小子都笑了。他轻轻搂着任玉龙的腰,让他靠近自己一些。
靳长风看着任玉龙的眼,笑笑:"真好,梦里苦的,醒来就甜了。"
靳长风尽管已经很累,好几个月没有好好睡觉休息,眼圈青青肿肿一圈,憔悴不堪。可就算如此,能醒着,他都不愿意睡去。
任玉龙就陪着他说话,结果说着说着,靳长风还是眯过去了。
太阳下山了,屋里也逐渐暗下来,任玉龙没有起身去点灯,一直抱着靳长风让他暖和地睡去。
就算睡得不安稳,起码该是要温暖的。
宋是知回来的时候本还是跑着的,见着屋里漆黑一团,他知道得放轻脚步。他进屋之后将背上布袋里的干粮药物轻手轻脚地摆在桌上,一直看着任玉龙二人。
他小声地跟任玉龙说他到外面熬点儿稀粥,刚转身,任玉龙忽然问他:"你到底为什么要帮我们?"
宋是知顿地停下脚步。
"白前辈,"他说,"是白前辈让我无论如何,都一定要帮任前辈你的。"
"那你又是怎么跟着钟胧的?"
然而任玉龙话音刚落,身边的靳长风忽然强烈地抖了一下,他立刻转身将靳长风抱住。
嗯,又魇了。
靳长风五官都拧巴在一起,咬着牙满脸痛苦,不停地扭动着身体,双手死死握着双拳。
宋是知冲了上来,见了靳长风这模样也吓了一跳,他急着对任玉龙说:"前辈,靳前辈这是怎么了?"
"长风...长风,醒醒..."
任玉龙本来也是以为,这不过就是跟从前靳长风无数次梦魇一样,一段狰狞之后,靳长风总会从这噩梦里醒来。
他是这么以为的,也是这么告诉自己的,更加是希望这就是真的。
然而靳长风这次根本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半个时辰过去了,任玉龙越来越觉得,靳长风与他被一堵无形的墙,隔绝在两个完全一样,又完全不相干系的地方。
他本来每次在靳长风去到那个地方的时候,都还能拼尽全力将他拉扯回来。
可是这一次不同,靳长风越走越远,甚至连靳长风自己,都快要忘了任玉龙所在的地方。
"长风...你回来,我求你了..."
一个时辰过去了,任玉龙双手捧着靳长风的脸,扑在他胸口上,拼命咬着牙不让自己的哀求幻化成哭声,却忍不住全身都在哽咽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