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离2
宋是知将他们带着一路往东北方向而去。
刚好是日落时候,西北没有太多的雪。宋是知说,今年很早的时候下过一场雪,因为那时是秋天,那场雪来得突然,大家都认作是不祥之兆。
后来反而没下雪了。腊月,正月,都没再下雪了。很奇怪。
巨大的红日笼罩着晚烟挂在西边,一点一点往下沉。红光照耀着这片黄沙大地,将沙子照得金黄,将这片大地照得辽阔无垠。
将他们三人二马的影子,照在黄沙上。遥远地往回看,还能看到一缕烟笔直地向上窜。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原来古人真的诚不欺人。
整片燕西,除了西离,就只剩下荒芜的黄土大地,一座又一座长年累月被风蚀切割而成的鸣沙山将这片雕塑成了一个巨大而荒凉的迷宫,一层高一层低地将这片土地分割开来。
任玉龙自问,就算让他站在一个高处俯视这片大地的全貌,他都未必能够寻出一条路来。没有九曲十八弯,有的却是万顷归一的苍凉和悲壮。
黄沙本来也就是黄沙,放在一处或者拿起一粒,都没有什么不同。
盗翁山就是西离城外最浩瀚的鸣沙群山。从远处望去,盗翁山是黄沙大地中的一处凸起的丘陵,孤零零地屹立在无边之间。只有身在其中才会知道,盗翁山一圈又一圈连绵不绝的鸣沙山,根本看不到头尾。
不少洞穴沙壁上还残留着部分壁画,只是这些年来的风吹石打,战火硝烟,早就让它们褪掉了原来的色彩。
山路崎岖蜿蜒,要不是宋是知一直在前面带路,任玉龙心道自己一定会迷了方向。
只是走在这鸣沙山之中的时候,任玉龙心里蓦地想起了一些别人曾经说过的话。
如白无邪说过的,“盗翁山,漠阳教总坛后面,有一片桃花林,那是你阿爹给你阿娘种的”。
如司徒三嫂说过的,"如果日后有机会,你定要去一趟西北,去看一次西北盗翁山的日落...还有后山的桃花”。
北雁南归,西山东霞,百里星游,归心似箭。
如今这盗翁山的日落看到了,真的很震撼。
也真的十足的苍凉。
任玉龙仿佛还能看到二十七年前那场大火留下的痕迹,甚至还能闻到被烧焦的气味。
靳长风一直望着那轮缓缓落下的红日,他的双眼都被染红了,他没有说话,只是靠在任玉龙的胸膛上,一直遥望着。
当年他也在这片大地上看过这轮日落。
一次又一次,日落又日出。
当年他躺在千万冰冷的尸身上看的日落,如今他靠在一个温暖的胸膛上看的日落。
结果却是同样的苍凉。
就在日落最后的时候,宋是知将他们带到了盗翁山中一处低地。这低地就像是天然形成的一个圆形院子,周围都是山壁,能看到两个窑洞的门关闭着。
这个“院子”到处都能看到被火烧过的痕迹,却也算是整洁,宋是知带他们到了其中一个窑洞。
任玉龙从马上扶着靳长风下来的时候,无意中往后看到,这低地之后,似乎隐隐约约有些格格不入的粉色。
窑洞里倒是床铺桌椅都齐全,虽然简陋了些,却也还干净。而任玉龙进去之后,却意外地发现,这洞里还摆放着一些小物件,小木雕之类的,整整齐齐地就摆在窗台上。
靳长风这时已经连站都站不稳了,任玉龙扶着他立刻坐在床上,在他跟前单膝跪下,仔细询问了他几句,靳长风始终疲惫地微笑着。
他摸了摸任玉龙的头,说:“五爷,让你担心了,咳咳...”
任玉龙双手握住他的手:“什么傻话?是你别担心,我会想办法让胡不喜救你的。”
“我不担心,”靳长风笑笑,摸着任玉龙的脸,“大哥在,我从来都不担心。”
"任前辈,这里不会有人来的,你们先放心住下吧,”宋是知心细,看到靳长风肩膀上的伤,他立刻又说,"两位前辈你们现在这里休息一下,我这就去给你们拿些粮食跟药,你们不用担心,他们找不到这里来的。”
宋是知说完就转身跑开了。
任玉龙坐到靳长风身边让他靠着自己,给他倒了点儿水,靳长风润了润嘴后,盯着门口,说:“宋是知这孩子到底是什么人?早前在舂明道外面第一次见着他,只觉得他是有血性的,这怎么兜兜转转,又是钟胧,又是白无邪的?"
"我会问清楚的,你别担心。"任玉龙将他扶到床上躺下。
他坐在靳长风身边,靳长风枕在他大腿上,说:"大哥,我不想睡过去,你陪我聊会儿。"
"嗯。"任玉龙轻轻揉着他的太阳穴。
他是从上邪那儿学回来的。那时候上邪总是骂着骂着他们就头疼,他俩站的远远的,谁都不敢靠近,结果又被上邪骂了。
上邪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