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绒山6
雪,就算是腊月时候,也不觉得冷。
但是魏翩鸿鲜血四溅倒在地上的时候,天上竟飘起了小雪。
潘绍良一声哀嚎,冲出了重兵包围,冲到了魏翩鸿身边将她抱起。
魏翩鸿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在他掌心写下了一个字,台。
魏翩鸿在潘绍良怀里,临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为报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年少的时候是魏广宁握着她的手,一笔一画地教她书写这句诗的。
魏广宁从小跟她说,身为朝臣,不管是在朝堂之上,还是远戍戎疆,都是许身了梁宗朝廷,应允了天下百姓。这是我们的责任。
魏广宁从来没有因为她是女儿身便小看了她,是魏广宁亲自教她骑马,亲自教她读书写字,亲自带着她跑到山顶,带她去看万里河山秀丽。
直到后来先帝的前几年,魏翩鸿发现,魏广宁似乎在为了什么事情越来越烦恼,再后来她才偶然知道,如今朝廷奸臣当道,忠臣蒙冤。
梁成熙年幼即位之后,文家做相,程家为辅,更是在朝廷上大力排除异己,忠良世家之臣,有如叶家,有如沈家,也有如柳家。
文家手段凶残,文棠生性多疑,后来更怀疑与他蛇鼠一窝的程家有二心,干脆也将程家一夜灭门。
多少忠正之士只能在暗中忍辱负重,韬光养晦,待来日时机。如淄亭李氏,如鸠安魏氏。
魏广宁当年将魏翩鸿远嫁白坪沙,刚好是叶家出事的第二年。
魏翩鸿都明白,魏广宁是希望用自己最后的力气,让她有多远走多远。
朝廷吹的是无边风,谁也不知道下一个遭殃的是谁。
朝廷的风,吹来的是天下的雪。
大雪一片片落在靳长风身上,靳长风觉得冷,是因为魏翩鸿再也不能给他披上衣服了。
任玉龙站在他身边,望着面前无边无际的黑暗,好像怎么看都不看不到前路。
以一死,明之忠良志,鸣之亡魂冤。
那些将士远远地围在他们周围,如今孟诀死了,副将也死了,他们一下子之间不知该进该退。
任玉龙走到他们面前,对他们说,如果你们不走,坚持去汝平找文棠的话,不出半年,都得死。而且是因为谋逆叛国的罪而死,是会牵连九族的,你们自己想吧。
所有人都散了,在黑夜里,很快就都没了踪影。
天上的大雪很快也将孟诀埋好了。
靳长风站起来的时候有些站不稳,任玉龙将他扶着往回走,靳长风忽然停下了脚步,他望着任玉龙:"大哥,文思骏,文棠,是不是太过分了?"
任玉龙滚了滚喉结:“是,是太过分了,我们会让他们还我们一个说法的。”
那晚靳长风一直在做噩梦,而且一直都醒不了。无论任玉龙怎么拍他摇他跟他说话,靳长风都没有醒来。
他额头的青筋暴起,唇色发紫,脸色苍白,咬着牙似乎在忍着什么剧烈的疼痛,他的里衣都被汗水浸湿了,他不断地想要挣扎,却好像被一道看不见的绳索捆住一样。
这么久以来,任玉龙没见过他像这一次这样辛苦的,而且还叫不醒的。
直到靳长风忽然坐起,从身边拿起任玉龙的刀就要向着自己胸口插去的时候,任玉龙吓了一跳,一拳打在他胸口。
靳长风一口血吐了出来,醒了。
他睁开双眼,双眼都是通红布满血丝。
他跟任玉龙一样,疲惫不堪地盯着熊熊燃烧着的火堆,他抹去了嘴角的血,缓缓转头看向任玉龙。
然后跟疯狗似的忽然亲在任玉龙唇上。
他一手紧紧抱着任玉龙,根本不给任玉龙躲避的机会,一边往他嘴里伸舌头,一边脱着自己的衣服。
任玉龙的心猛地震了一下,他有那么几个瞬间是完全愣住,还没从刚才靳长风梦魇的情景走出来,靳长风忽然这么扑上来,自己的脑子里只剩下一片空白。
反应过来之后才知道一把将他推开。
“长风。”任玉龙皱眉盯着他。
靳长风的双眼红得让人心疼。他将狐裘还有任玉龙的外袍都解了下来,然后又开始麻利解着腰带。
任玉龙一手抓住他的手,咬着牙颤抖说:“你,在,做,什,么?”
靳长风干脆抓着任玉龙的手就往自己里衣里面伸,放在自己的胸膛上。
任玉龙死死盯着他想要把手抽回,咬牙道:“我,做,不,到。”
靳长风却使劲将他抓住不让他离开,将脸凑到他面前,咧嘴笑着低声说:“大哥这是怎么了?倦了?厌了?不愿碰我了?"
“魏允台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会死的!" 任玉龙一把将他用力推开,颤抖着怒吼。
靳长风一下子倒在地上,他讽刺地冷笑一声,艰难地撑着做起来,阴森地盯着火堆,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