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兴2
尘一如既往的平心静气,"佛家之人,难道讲究的不是劝人为善,而非以恶制恶?"
蓝沁明显愣了一下。
月光一下婉转,在莫笑尘腰间佩戴的一块墨绿玉玦反了一下光。蓝沁的目光骤然被吸引过去,看见上面雕刻的"涿中"二字,蓝沁立刻又质问道:"莫公子,你好歹出身名门正派,堂堂涿中莫家门的少公子,将来的莫掌门,可你偏偏一而再再而三地维护这个妖女,你的心里,也能安吗?"
"敢问姑娘口口声声称叶姑娘为妖女,可是叶姑娘尚未以媚裁人,姑娘出手,尚且以武比武,从不走阴险魔道,光明正大,这妖,究竟出自于在何处?"莫笑尘明明是在据理力争,却依然心平气和,语气稳重,"再说,人孰无过,姑娘这难道是连改过的机会都不给,就直接要除人性命吗,以此为正,做所谓的为民除害吗?"
蓝沁满肚子的所谓"义愤填膺",竟被莫笑尘这区区言语,打磨成了一盆散沙,想捧都碰不起来,从指缝里全流走了,一丝不剩。
莫笑尘见蓝沁眼里的愤怒淡下不少,他才稍微松了一口气,说:"佛祖慈悲,不因蜉蝣微而亵其生,不因妖魔恶而断其往生。莫某从未钻研,于佛法之理,也不过尔尔一二,更不敢在姑娘面前卖弄,姑娘自幼诵读经文,必定比在下要更明白佛祖慈悲为怀的道理。"
蓝沁目光晃晃地盯着叶幼庄脚边地上,竟觉得心口好像压着一块巨石,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莫笑尘见其如此,也才稍微松开握住叶幼庄的手。
怎料这一边刚才劝下,另一边却丝毫没有听进去的意思。这一松手,叶幼庄方才未使出的银簪立刻再次向着蓝沁袭来。
莫笑尘:"......"
蓝沁吓了一跳,连忙用剑挡开。
莫笑尘立刻拦腰将叶幼庄抱开,匆匆对着还没完全反应过来的蓝沁道了句"后会有期",便强行带着叶幼庄离开了。
只剩下蓝沁一人站在月光下。
她无力地垂下手中长剑,月光在剑身上反射出来的光落在她脚前,剑穗随风碰着她的小尾指。
这剑穗的编织,是玄琼司庵独有的,小时候罗青缊教了她好多次怎么编,她都还是学不会。学不会便恼,恼了就更静不下心来。
罗青缊总是说她做事毛躁,静不下心。
个把月前,从九州同离开往棠陵回去的路上,她跟罗青缊一路都没怎么说话。
罗青缊再没有责备她半路跑出去找任玉龙,蓝沁也再没有质问到底怎么去区分所谓的黑白正邪。
可她自己想了一整路,都想不通,就像自己被塞在了一个窄口瓷瓶里,再出不来,也钻不通。
那日还没回到棠陵,蓝沁忽然跟罗青缊说,师姐,我不跟你们回去了。
"我还是想自己去搞搞清楚,到底什么是正邪,什么是黑白,什么才是善恶。"
那时候罗青缊没有拦她,但从她眼神里,蓝沁分明看到一丝失望。罗青缊最后点点头,说让她务必要一路小心,遇到莫大的事,不要怕,你身后是玄琼司庵,师姐会想办法保护你的。
这走了一段路,蓝沁还是没有想明白,而且好像更想不明白了。
短短一个晚上,有小唐棋跟她说的,"你们根本不知道什么是苦,更不知道什么是慈悲为怀",也有莫笑尘说的,"姑娘自幼研读经文,必定更懂慈悲为怀的道理"。
那她到底是懂,还是不懂。
蓝沁的脑子里像一团乱糟糟的线,也像是空空如也。
直到身后忽然有人喊了一声:"喂!"
她才回神转身。
只见小唐棋拿着那个碗走到她面前:"你馒头还吃不吃,你不吃我就吃啦!"
蓝沁一把抢过碗,低头看着。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皱眉问:"你刚才说,是谁有喜欢女子衣服的怪癖?"
小唐棋:"......"
此等所谓癖好,是连正主的对象都不曾晓得。
所以才有了天光睁眼之时,被眼前一幕给惊艳了。
任玉龙昨夜难得好睡,今日擦着天蒙蒙亮醒来,双眼都没睁开,习惯地往旁一搂,却落了空,这才知道惊醒。
怎料这张眼之际,入目来的竟是一位美艳动人,长发偏偏的女子的背影。
这可是真的像是在他耳边敲了一铜锣,整个人都醒得透透的了。
女子似乎闻得背后动静,缓缓转身,朝着任玉龙莞尔一笑:"大哥醒了?"
任玉龙心道,此莫不为妖?美得竟叫人心中一动,声音还是那把声音,却分明多了不少妩媚。
一身淡紫色的长裙,一双桃花眼还略带桃红,眉若细柳,妆容淡雅却不失风情,靳长风的脸本来就不算太过分明,眉眼皆是美人相,如今一番打扮,更是雌雄难辨,妩媚而不失端庄,美艳而不失英朗。
任玉龙还侧身躺在床上,"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