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水13

走到李明悟耳边，"我留了他一命，也送了他一点好东西。那药是无解的，吃了之后，经脉尽断，武功全废，如同废人..."

李明悟瞳孔放大，骤然转头面向靳长风。

"急什么？没说完呢，"靳长风瞪了他一眼，仍旧不疾不徐，慢慢道，"而且他今生不举，头脑混乱，不能言语，如同痴儿。"

靳长风说完，满意地打量了还呆若木鸡的李明悟一眼，拍了拍他肩膀，转身便往任玉龙方向走去。

愁云惨淡，欲雨不来。可偏偏靳长风走到任玉龙身边的时候，他偶然抬头，竟看到浓云间隙中渗出来的一丝明阳。

"要做的事，都做好了？"任玉龙将缰绳转给靳长风。

靳长风笑笑，翻身上马："驾！"

潼水。

四日前，任玉龙入城那时，艳阳高照，孤身匹马，蹄点黄尘。

四日后，二人御马出门关时，阳隐雯梢，并辔齐骋，红尘无声。

从潼水到南海边，朝着东南而行，一路过川流翻丘陵，若无意外，大概五六日便能到海边。二人为了早日去到南海，中间也再没入城，抄了一条最直接的路，便策马扬鞭。

过了淮江，江下的地方更多雨水。南方的冬天本就拿来不过几日，几日的寒也得算在潮寒之上，过了那几日，也就只剩下潮了。

三月往中间走，越是靠近清明时节，雨水更是频频不断。

一路上在暗中盯着他俩的人，也是频频不断。

任玉龙肩上的伤迟迟不能痊愈，若果是他自己一个人，他也放着就不在意，一鼓作气就想着赶紧到南海再说，可如今身畔放多了一位麻烦人，见不得他挨饿，也见不得他淋雨。

江下这方土地这方天似乎对陌生人格外的热情，一日能下三场雨，晨起天艳阳八万里，正午未至，先捣来一个闷雷响彻云霄，盆泼大雨，说来就来。

无奈之下二人走走停停，确切地说，无奈的只有任某人。

好几次在山洞躲雨的时候，任玉龙好声好气，耐着性子，解释道，向孤洲这老头性情古怪，说了一个月，要是咱们这样耗下去，一个月到不了，我怕那老头跑出来拿咱们祭我师父。

靳长风却振振有词，放心，赶得上。

夜里二人都就地而安，靳长风靠着任玉龙，每晚都是说着说着话，就睡过去了，还总是睡得分外的沉。

就跟他小时候一个模样。

任玉龙见他如此心安理得，还有意提醒他，这几日，有人一直吊着咱们。

靳长风竟仍不以为然。眨眨眼，点点头，"哦"一声，又接着睡过去了。

任玉龙：“......”

直到第五日清晨，二人在林中傍着一棵大榕树脚还闭着眼时，耳边忽然传来一阵踩入水潭的声音。

靳长风顿时醒来，手指动了动，却立刻被任玉龙紧握着手。

那人轻功极好，若非那一下不小心踩到水潭发出的声响，可能到了那人来到他们面前，他们也未必能察觉醒来。

那脚步声轻得就如一片落叶划过水面，却不惊起半点涟漪。二人闭着眼不动声色，却仍是要屏息凝神，才摸得出那人来时的行径。

然而就在那人来到二人三步之外，马上就要下手之时，任玉龙和靳长风忽然睁眼。

二人弹身而起，殊不知那人的反应竟极快，受了任玉龙隔空一掌后，广袖一挥，扬起一圈落叶如碧绿的巨网般隔在中间。

待任玉龙穿过那"叶网"后，那人早已消失在林中，无踪无影。

二人紧跟着脚步追了数十步，任玉龙便示意不必再追。

他凝神观察着泥土地上留下的脚印，蹙眉道："是个女的。"

"叶幼庄？"靳长风立刻问。

"不是她，"任玉龙摇摇头，转身往回走，边思考着边说，"叶幼庄的轻功没那么好，这是位高手，而且应该不是芥子堂的人。"

靳长风好奇："怎么说？"

任玉龙看他一眼，道："芥子堂的人我虽然只见过两位的，他们的武功看上去完全不同，甚至连使用的兵器都完全不一样，但他们的武功根本，用起来，还是有迹可循的。"

靳长风若有所思点点头，似想起什么，又问："这几日跟着咱们的，都是她吗？"

"应该是。"任玉龙点头。

而靳长风这句话似乎点醒了任玉龙些什么，他从袖中取出早前鹿见林给他的药瓶子，倒出两粒药丸，就要送到嘴里。

靳长风眼疾手快，一把扣住任玉龙的手，皱眉盯着任玉龙，厉声道："凡药三分毒，这还是柔化的药，蛮子的东西那后头的劲儿可不是这么好受的。这药能不吃，你还是不要吃了。"

靳长风每每较真儿起来的模样，也不知道为什么，总叫任玉龙觉得有趣。

任玉龙佯作听劝的模样，点点头，将手心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