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郎河6
船停在河中央,河上寒风更萧条刺骨,掀开船舱外布帘,才发现船外只剩一片天昏地暗,浓云密布,不见天日。
江湖传奇双刀寡妇,竟双刀未出便殒命区区一把鱼钩之下。
而那位风流倜傥的逍遥公子竟是耍了一道好手,任玉龙自知自己是应为这措不及防发生的一切感到震惊或意外,可他目光最后却还是留在了面前那位布袍男子身上。
布袍男子一直面对着白无邪,这位紫衣公子面对许老头近似乎气急败坏的质问,他只淡然微笑着,折扇一下一下打在手掌心,微微颔首,礼貌道:"有劳许前辈了,还要让许前辈稍等片刻,在下还要处理一些事情..."
"少阁主,"布袍男子骤然沉声打断,"少阁主若现在离开,在下还能为你拖延一时半刻..."
"孩子啊孩子..."白无邪摇头轻笑,拍了拍布袍男子的肩膀,不紧不慢地站起身,笑道,"当年你初出茅庐,半点武功都不会那会儿,便是这般要护着你这位少阁主了,没想到这么些年不见,你还是这般要护着他..."
白无邪做出感慨之态,略沉思,又摇头笑道:"世间难得长情人呐..."
随后他悠悠转身,居高临下地面对任玉龙,一副惋惜之态:"可惜啊,世人便都是如此了,有情终为无情恼啊...这般日夜挂在心口上的人,甚至都记不清你是何人了?"
白无邪偏头望着任玉龙,这般关头,任玉龙却只把他的话权当耳旁风,目光仍是固执停留在那布袍男子身上,总想看出些什么缘由。
直到他留意到布袍男子身后长剑。
船舱里不见光,剑身的细致见不到,但这长剑剑柄上挂着的那串柳白色剑穗还有一只小银铃,任玉龙总觉得说不出的熟悉。
就像这剑的主人一般。
反倒是白无邪适才一番话让任玉龙脑海深处划过一道浅光,光影在一冠冕堂皇的正殿里,殿里诸位高堂满座,殿中却站着一位少年人。
少年人手执长剑,剑柄上的柳白色流苏和银铃随风而动。
少年十六光景,清瘦的肩膀还撑不起那身偏大的布袍。初出茅庐不怕死,这么一位看似瘦弱的少年郎,面对在场诸位武林高手前辈竟丝毫不怯。
他环视一圈,振声道,今日是晚辈唐突,今日无礼之过,他朝定登门拜罪。但今日,还望诸位前辈高抬贵手,放了任大哥。
一番意气高昂的说辞,掷地有声,在场无一人理会,喝茶的继续喝茶,摇扇的继续摇扇。
只有那正坐主位的当家主人放下茶盅,问他:"小子,你可知我们这里随便一位,动一动手指头就能将你的脑袋折下来。你孤身一人来无魂谷,就是为了姓任那余孽?"
少年再振声:"莫说此处无魂谷,任大哥就是下了槐安殿,晚辈也会去问阎王爷求人..."
少年话未说完,只听身后一阵轻飘飘的脚步声,不及回头,自己的后衣领子已被人勾住,再往后一扯,少年已经被拉到一人身后。
任玉龙松开拽住少年的手,回头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才不逊地环视了周围一圈。
一圈人愕然站起,该目瞪口呆的早已不知所措,该面如死灰的也都怒不敢言。
"小子,不是教过你了嘛?男子汉大丈夫,万大事不求人,"任玉龙冷眼盯着早已脸黑的主人,"你记好了,这里头的老头子,还不值得你去求,你口口声声说是跟着爷我混的,别平白丢了爷我的脸面。"
少年见了任玉龙毫发无伤地出现在他面前,先惊后喜,根本忍不住笑意:"任大哥..."
"走。"任玉龙转身,入眼即是光芒万丈。
船舱外忽然驶来一阵阴风,这小船不经风浪,这阵风便教小船抖了一颠簸。
任玉龙陡然回神,光芒艳阳原来从没有过。
他目光幽幽移到白无邪脸上,见着这一张白皙英俊的脸,越是阴森。
白无邪又笑道:"孩子啊,他人既是无心,你又何苦恋恋不忘?劝人逃命,还不如自己先留下小命一条罢?"
白无邪话落,手中折扇卒然一开,怎料如此电光火石之间,一阵清脆铃声响起,本是如石般坐在凳上的布袍男子,忽然如电般一下闪到任玉龙身前拦隔在二人之间。
如此才见布袍男子身段修长挺拔,有与白无邪平视之高。男子长剑横在与白无邪之间,白无邪下意识地后退半步。
白无邪垂眸,片刻后道:"小子,你要是这般固执,便是想走,也再走不了了。"
此人话音刚落,手腕一转,折扇的边沿瞬间如锋利刀片般向着布袍男子喉咙处擦去。
布袍男子早已预备,不等白无邪的手来到面前,他执剑的手忽然上提打在白无邪前臂处,再一回手,长剑剑身顺势扫向白无邪。
白无邪折扇一收,挡住了长剑的势力。他后退两步,歪嘴一笑:"小子,许多年未见,功夫进展不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