舂明道1
李成颔首回道:"少阁主大可放心,舂明道内都是二爷的地儿,二爷既然吩咐下来,不得对少阁主无礼,就算再横的人,也断不敢胡来。"
李成说完,只怕这位少阁主又给他背后刺来暗刀,双手作揖连忙便退了下去。
一阵寒风忽然十分应景地从窗口吹进,将珠帘挑拨得一阵铃铃清脆。
狐裘男子隔着珠帘往楼下瞥了一眼:"芸风,你猜,如今一层里想杀本阁主的,共有几位?"
芸风垂眸,温声回答:"此些人有此心思却迟迟不敢付诸行动,怕都是碍于少阁主一身绝世武功,都是有贼心无贼胆,有心无力罢。"
狐裘男子仔仔细细地打量芸风侧脸许久,说:"秦不老这老狐狸对我还算有些道义,请了位会说话的来陪我。"
芸风依旧垂眸,微笑道:"少阁主过奖了,二爷仗义,少阁主仁义,二爷自然敬重少阁主。"
"仁,义?"狐裘男子干笑。
自古所谓的仁义仁义,仁者不义,义者不仁,可偏偏世人总爱将这两个字放到一处,以偏概全的,就成了一个功德无量的词了。
以不老赌坊平日人满为患络绎不绝为本而论,如今楼下的赌客确实不算多。
但里头想着要狐裘男子命的,也确实真真不少。
谁让这狐裘男子可是武林里的第一号公敌,传闻中消逝多年的西北魔教遗孤。
当年据说有人是要为了给武林除害,还特意上了他老家,说是要给武林讨个公道。
怎料公道讨不了,一言不合,便直接将他老家给掀了,一个活口不留。
虽说此事个中来龙去脉谁也说不出一个确切,但就事论事,狐裘男子在此事上自认冤屈比窦娥。
可是若说过往那些年在江湖上惹的债,那确实数之不尽。
狐裘男子说:"这些年得罪的人确实多了,许多都已经记不清了,不然今日难得兴致,也好跟你讲讲。"
虽不能说在场的每一位狐裘男子都能说得上该人姓什名谁,师从何处,籍贯何方,但当中有几位,他还是隐隐约约能记得的。
有如正站一层西南方角落的布衣青年。
若没记错,这位只需看那身打扮便知此人实非赌客的青年的小名应叫小豹子。
想来大概三四年前的事罢,小豹子的师父正是命丧狐裘男子的潜龙长刀下。
再有如,东面起数第三张赌桌前那位一身荣华富贵打扮,身后伴着三四位一脸正色随从的胖男子。
其实此人在江湖上本也有些名声,就算狐裘男子当年没与他生了纠葛,狐裘男子也应知此人。
江湖上所谓旁门左道旁门左道,这高阳里头便有这名声狼藉的五道。
其中为首的就是这江中舂明道。再往下数数到最后第五道,便是西南霓中道。
而这位胖大哥,就是大名鼎鼎的西南霓中道八角楼楼主曹八角。
应是四五年前,八角楼的镇楼之宝便是碎在狐裘男子手下。
继续又有如...
还来不及细数下来,狐裘男子已经不免歪头自叹,自己兴许确实死有余辜。
就是可怜了瀛山阁那一门一百二十四人。
"且说得罪二字,江湖上的事,向来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少阁主义薄云天,那些人怕也是死有余辜。"
芸风这番恭维话说出口时云淡风轻的,仿佛当真能教人不觉当中有任何虚伪做作。
狐裘男子心里一声冷笑,低声喃喃“过了”。
"芸风你当真这么觉得?"狐裘男子忽然靠近芸风,一手搂住他后腰,凑到他脸侧,歪头又问,"本阁主向来臭名昭著恶名昭彰,不管老弱妇孺,有罪无辜,只让本阁主不痛快,本阁主就杀人灭口,手段残忍狠毒。江湖之中谁不是想着要将本阁主除之而后快,如今楼下要杀本阁主的不过是这武林里的区区一角,芸风,你倒是怎么觉得,本阁主那些所行所为,是叫义薄云天呢?你..."
"让任少阁主久等了些。可不等都等了这么久了,也不差这么一时三刻了吧?"
就在狐裘男子双唇已经要凑到芸风脸侧,而芸风的脸色越来发白的时候,一位身着藏青绒袄的男人已经走到他们对面坐下。
秦不老年过花甲,身材不高却精瘦,精神抖擞,用老当益壮形容绝不为过。
秦不老坐下同时在桌面放下一壶酒,边给狐裘男子杯中满上,边冷声道:"任少阁主既然知道自己臭名远流,如今江湖中得知少阁主重归,等着要取您性命的从伽灵排队到楦遥了。这时除了我们舂明道,还有哪里能让你安心落脚?任少阁主竟还有这么个闲情逸致在这里风流快活?"
狐裘男子松开芸风,重新坐好,瞥了秦不老一眼,说:"你这儿今儿来了贵人?"
狐裘男子只用刀轻轻拨开珠帘,往楼下西北角指了指。
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