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
“多谢乔小姐体谅。”李秘书朝她致歉,又陪坐了一会儿,在钱慧雯依依不舍的目光中离开。
往后十天李秘书都没再来过医院,心急如焚的钱慧雯实在等不了,枉顾医生“半个月恢复期”的话强硬要求李秘书来接自己回家。
出院当天父母仍旧没有出现,以至于钱慧雯心中对他们的不满更甚。
乔家在广浦区有一栋常住的别墅,沃川集团总部也设立在那里。
李秘书将她送到门口,开车离去。
别墅的大门早早就敞开了,吕妈等在那里,看见从车上下来的钱慧雯激动无比:“我的小姐,你终于回来了!你住院这段时间我可真是担心死了!”
来的路上李秘书详细和她说了一下家里的情况,他真是个办事非常细致的人,大概从护工哪儿得知她“刚醒来脑子不记事”,把一切都提前安排妥当了。
“小姐,我是吕妈,从小看着你长大的!”吕妈热情地拉住钱慧雯的手,接过行李包,熟门熟路往楼上走:“小姐你的屋子在三楼,先生太太的在二楼,你是不知道呀,这段时间住院,先生太太都要着急死啦!”
“着急怎么不来看我?”钱慧雯反刺了一句。
她不喜欢这个吕妈,明明自己才是主人,一个佣人反而喧宾夺主,这种感觉让她极其不爽。
吕妈诧异地看向她,似是完全没想到,乔小姐居然会用这种态度和自己说话。要知道吕妈来乔家已经二十多年了,跟半个主人没什么两样,乔小姐向来腼腆乖巧,对她总是非常尊敬。
吕妈想起先前李秘书的叮嘱。
难不成昏迷成植物人,还能让人性情大变?
“小姐这话说得,先生太太就是太忙了,你是他们的孩子,他们怎么可能不惦记你,等过两天先生太太回家,你们一家三口就能团聚了。”
吕妈笑容爽快,钱慧雯却不搭理,甚至没给她一个目光,和从前截然不同的冷漠让吕妈心里头直嘀咕。
大小姐的生活就是不一样,乔蝉雨的房间完全是个公主房,不但面积大、装饰精致,还摆放了许多昂贵的限量版娃娃。钱慧雯不耐烦地打发走了吕妈,兴奋地开始翻动。
她在梳妆台的抽屉里找到了一个木匣,在床底下找到了一个笔记本。
打开木匣,里头竟盛满了各类珠宝,凌乱交叠地放着,看得出主人丝毫不珍惜。钱慧雯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红了眼睛拿起一个又一个,对着镜子高兴地试。
墙边一排排衣柜里全是新衣服,许多连吊牌都没动,她欢呼一声全拎出来,不厌其烦往身上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终于疲倦了,躺在软软绒绒的粉红色椅子上,随手拿起那本普普通通的笔记本翻看起来。
泛黄的第一页,娟秀的字体写着一行小字:
“我是个出生在悲哀中的人。”
虽然从未见过笔迹,但钱慧雯肯定这绝对是乔蝉雨的。她眉头皱起来,一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富家千金有什么好悲哀的?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翻到第二页,首行写了个日期,2011年3月19日,阴。
“爸爸妈妈又吵架了。他们一直吵架,从我有记忆开始就是这样。我很害怕,我想拦住他们,可我不敢,我恨自己胆小,每次只能站在墙角,看他们互相指责怒骂,他们是我的爸爸和妈妈,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谁来帮帮我?”
纸上字迹稚嫩,泛着微微的黄,看得出是许多年前写的。
第三页和第二页间隔了半个月,仍旧是一篇诉说父母争吵甚至后来长时间冷战的话,只是在页尾末端,复加了一句:
“我的心好疼、好难受,我觉得喘不过气来了,可是没有人能诉说,我找到了一个发泄的好办法,用指甲用力掐皮肤,等到出红色血的时候难受就会减轻。”
接下来整整一笔记本,写的全是类似的事情,末尾复加的话从指甲掐开始慢慢变成了刀片割。
她在笔记上写到,每当看见锋利雪白的刀片从手臂上划过时皮肉裂开、血液从里面流出来的画面,总有种疼痛带来的放松和解脱。
好似一切痛苦和不快乐都在这皮开肉绽中崩坏瓦解。
钱慧雯看得头皮发麻、恐怖万分,立即将手中的笔记本丢得远远。
这是个疯子吗,居然用刀片自残。
瞬间想到了什么,她连忙扒起自己的衣服反复确认,尤其是日记上手臂内侧的位置。仔细看了才发现,原来真的有浅淡的痕迹,一道道纵横交错触目惊心。
钱慧雯先前洗澡的时候根本没认真注意过,万万想不到这个富家女竟然是个神经病!看她的描述,伤口都应该割的挺深,要么是用专门的药物长期涂抹过,要么做过消除手术。
难不成她一边自伤,一边用手段去除疤痕,再重复自伤?
她家里知道这种情况吗?以钱慧雯这几天体验的乔蝉雨父母的冷漠,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