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在一起
就隔着短短一条小路,两个院子之间,在那条短短的石板路上,平日里也只有松云一个人可以来来往往。
很快,阮珩就真的进来了。
他径直走到魏月融的床头,跪在那里,便说:“太太说,今天是中秋,你又病着,所以让我来看看你。”
接着,就像天天都见面的母子那样,阮珩毫无生疏地问:“娘,你的身子好些了吗?”
魏月融还有些恍惚,但只是这一问,就让他觉得,自己并不是跟阮珩三年都没见、又花了半年才说上话,而像是从小到大陪着阮珩长大,天天都在一起一样,亲密无间。
魏月融的眼泪流了下来,连着串沾湿了自己的衣领。
“吃了药,已经好多了,少爷不必挂怀。”他流着泪说。
他本该提醒阮珩不要那样叫自己,毕竟太太因为称呼的问题敏感,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是他没有,或许是因为病中的缘故,他的意志变得薄弱了,他的心也硬不起来了。
阮珩把帕子递给松云,叫他替魏月融擦眼泪。
松云便给魏月融擦了眼泪,一边擦,一边受到气氛的感染,自己却也一咧嘴,忍不住一道哭了起来。
他这孩子气的一哭,却有那么几分滑稽,阮珩本来也泪盈于眶,被他这一闹,却掌不住笑了出来。
“你哭什么?”他哭笑不得地问。
松云只是对着他俩哭,说不出话,于是,就连魏月融也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本的悲情很快就被凭空冲散了许多。
于是阮珩只得给松云擦了擦鼻涕,让他平复了一下,松云也觉得自己这样很难为情,便说要去倒茶。魏月融便让他顺便去拿他前几天做的点心给阮珩吃。
于是松云便去拿了茶水和点心,回来的时候,阮珩坐在魏月融床前的凳子上,两人正说说笑笑,看起来和乐融融。
“少爷如今都读些什么书?”魏月融温声问。
“你就别问我读书的事了,父亲母亲天天问,我都烦得不行了。”阮珩坦然地笑道。
“好,那我不问了。”魏月融便笑着答应了不再提。
“啊,原来少爷你也烦读书啊,我都不知道,我以为只有我讨厌读书呢……”松云奇怪地道,不夸张地说,他还从来没听过少爷抱怨读书辛苦呢。
阮珩和魏月融都为他这话笑了起来。
松云自己想了想,又觉得很合理,少爷毕竟也是人,是人哪有不怕辛苦烦闷的呢?只不过阮珩从来不轻易跟别人讲罢了。如今在魏月融面前,他觉得很放松,所以才说了真实的想法。
这样一来,松云又觉得阮珩实在是很可怜的,又什么忧愁烦恼,受了什么委屈,都不能让自己的娘知道,更不能像他一样随时在娘亲怀里撒娇。
于是母子二人便换了话题,讨论些生活起居的事来,松云把茶点放在小茶几上,搁在阮珩身边,自己也搬了个小杌子,坐在他俩旁边。
他们俩也没聊什么要紧的,不过也就是生活琐事,过得好不好云云。阮珩不让魏月融问,自己倒是主动说了不少读书的事,松云听了半天,觉得他主要还是想表达,离科考没几天了,心里很紧张。
虽然他很好面子地没有直说自己的心情,但松云觉得他其实就是这个意思。
魏月融也理解得很到位,委婉地宽慰了他许多话。
阮珩也问了魏月融很多他的情况,魏月融却没有跟他抱怨任何事,只是讲了些无关痛痒的。松云知道,他是有所保留的。
在这几个月的相处中,松云一开始觉得魏月融好像过得很好,他确实也是一个很会享受生活的人,但日子久了,他也会时不时发现,魏月融也有疲惫、烦恼、压抑着无限痛苦的时候,只不过,他选择不对阮珩吐露。
魏月融不想让阮珩为他担忧,阮珩自己也明白这一点,因此便也默契地没有追问太多,不过,松云知道,即便魏月融不说,阮珩也知道他的难处,会一直默默地支持他、保护他的。
想到这一点,松云也觉得很安心。他知道,对于阮珩在意的人来说,他永远是可以依靠的,对松云自己来说,也是这样,在阮珩的身边,他就觉得自己什么都不用怕。
“松云天天在这里,搅得你不得安生吧?”阮珩忽然有些歉意地问。
“谁说的?我很听话的,从来没捣过乱。”松云辩解道,一边又看魏月融。
魏月融果然替他说话,笑道:“小云很懂事,很可爱,幸亏有他在,我也没那么闷了。”
“你看吧。”松云对阮珩说。
阮珩笑了一下,摸了摸他的头,道:“这么说,我还得赏你么?”
“当然了,我很有用的。”松云自信道。
“行,赏你个榧子吃。”阮珩说着,便作势要弹他的脑门。
松云便要往魏月融怀里躲,被他笑着护住了脑袋……
中秋过后没多久,八月底,乡试终于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