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

大家说了说自己的号儿，找了找排在自家前面三四个的人，刘成又说了几句，一院子人便开始嘈杂起来了。

有的凑到边上商量，一个圈子一个圈子的，说哪里有赚钱的活儿可干，说能不能跟你家换换，明天有事儿要办不凑巧……

有的去刘成面前，可能是有什么事儿要找村长弄，或者问事儿。

有的直接掂板凳出门回家了。温攸就是其中一个。

出了刘村长家的门，低头驮着背，左手背身后面，右手拎着小板凳，一个人听着别人说话往自家走。也有走到他身边跟他说话的，问了问大儿子教书什么情况，他就一一的说了，但温攸记得他家那二小子都十七了，最近在相看人家呢，那么大了不可能去读书的。也许是帮亲戚问的吧。

回到家里，跟老婆子陈氏和儿子交代交代都有什么情况，就继续去收拾东西，过两天就犁地，早点儿准备好，遇事儿心不慌，就这样儿。

时间过的不快不慢，一家人各忙各的，陈氏和白秀梅间或说上一会儿子村里的闲事儿，家里不能太安静，她俩受不了。温攸听着，偶尔也说几句。温怀瑾在东院书房，隔一个时辰也会站起来活动活动，甩甩胳膊走几步路上个茅厕等等，看着院子小声背一篇文章，再去读书。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饭熟了。四人一狗在院子里吃着饭，温攸忽然说：“咱们是不是给小狗子起个名儿？”

“用不着，起不起的，它又听不懂。汪汪两声，勾勾手就过来了。”陈氏说完继续吃饭。

“娘说的是，起个名字叫它，它可不一定搭理。汪汪两声，打俩疙豆儿，倒是看过来。”说完，白秀梅就朝在桌子底下低头吃饭的小黑狗“疙豆儿”“疙豆儿”两声，果然，小黑狗立马抬头朝她看过去。

小狗子抬头看白秀梅那是“登”一下就完成，可快可利索，比人的速度快的多，有意思的很。

白秀梅瞧着就笑了，“小东西可真机灵！”真让她想摸摸那小脑袋，小尾巴，小身子。

陈氏也瞧着儿媳妇逗狗了，点点头，“瞧着确实机灵。就是叫的不多。”

“还小呢，大了就会叫唤了。听见外面有音儿就叫，那就是条好狗。还有更好的狗子，是能听话、会打猎、不乱咬人的。听说甚至还有能拉车的。”温攸接话，“怀瑾他娘，给狗子起个名儿吧？”看向陈氏。

（今天说起狗，温攸的话不少啊）

“娘，给小东西起个名儿？”白秀梅也来兴趣了。

“行啊。”看着桌子中间菜碗里的豆子，“就叫豆豆吧。”抄起豆子进嘴里，嚼嚼，和着一口饭咽下去。

直接起好名字了。行吧，就叫豆豆。温攸想给小狗子起名儿叫旺财什么的。豆豆，豆豆，好像也不赖。

“豆豆豆豆～豆豆豆豆～”温攸开始边吃饭边低头跟小黑狗说话。

正月十八，上午，有人来找温怀瑾了，说的是孩子读书的事，不过……

坐在西院堂屋的凳子上，许渠和温怀瑾说了七八句闲话，就说不下去了。

温怀瑾忒不会聊闲话。

总之，场子没热起来。

“怀瑾，叔就直说了，你婶子有个大姐，嫁的是县里的人家，她的小儿子和晨晨差不多大，前几天听说晨晨也要读书，就和你婶子商量着让俩孩子一块儿读书，做个伴儿。所以——晨晨去县里读书，就不来你这儿了。”

温怀瑾点点头，“去县里读书好，那里的夫子教书多年，有经验，教的好。我这里是才开始教书，认字写字背个书没问题，算个数也没问题，再多的就说不好了。行，这事儿我知道了。叔，喝水。”

……

现在是三个徒弟。

送走许渠之后，温怀瑾去了自己的书房，脱了鞋，盘腿坐在床上，心里不舒服，被嫌弃了，被比下去了，不对，自己压根儿就没法儿跟人家比较。

啧，烦。

想了一小会儿，静了静心，温怀瑾打算现在下地干活儿，使使力，出出汗，散散心。脑子和身子总要舒坦一个。

因为读书，下地干活儿似乎成了温怀瑾放松身心的活动。现在觉得烦了，不想再想这事儿，那就换个地方散心去。

温怀瑾心里清楚，他应该是比不过那些已经教书好几年的夫子的。可是，（叹气），真是憋闷的慌。

良禽择木而栖，人往高处走，要理解、理解。

去干了半天活儿，温怀瑾就把这事儿基本上放下了，然后回家继续读书。

接下来的十九、二十这两天，温怀瑾都是在家学习半天，在地里干活儿半天。

正月二十，吃了晚饭，温怀瑾独自去了书房，脱鞋上的床，睁着眼脸朝上，直挺挺躺着，没点蜡烛，他有点儿紧张。他要想想。

明天清早，穿上干净的衣裳，打开东院的门，拜挂好的孔子像，正一正摆好的《论语》、《秦律》和戒尺，烧了早就准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