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温怀瑾走过去，站在水缸旁边，将水缸上的木头盖子挪开一些，用瓢往木盆里舀了半瓢水，之后再把瓢放回去。

蹲身涮了涮木盆，然后端着盆站起来，走出柴棚子，把盆里的水倒进菜地里。

把木盆重新放回水缸旁，这次舀了两瓢水。放回水瓢，合上木盖。

再次蹲下，仔细地洗了双手、脸和脖子。洗完捋了把脸，站起来，从旁边的木架上拿下一块布，擦擦脸。

把布放回去，把洗脸水倒进菜地，把木盆放好。做完这一切，温怀瑾认真欣赏了下自家的小院，顺便往旁边的院子看看。

温怀瑾心思一动，便抬步往正房和东配房中间，那一米半宽的小间道走去。

那间道最里面的墙上开了一道门，打开那道门，就会看到：一条东西宽四米，南北跟自家房子一样长的大间道。这一块儿长条形的地也是温攸家的。

长条大间道的东面，是一座院子，一座新盖的院子。这院子还是温攸家的。

大间道和东面的院子之间也有一扇小门。这扇小门和刚才那道门是正对着的。

进了东边的院子，就可以看到：

一个空荡荡的院子，三间没有安门窗、只用废物什堵着的正房。

安门窗是很快的。既不图多好看，又不打算往上面雕各种花，四扇窗户三道门，只要有材料，十来天就能做完。

所以，温怀瑾决定今年过年的时候，让温瑄做。

一则，温瑄做木匠学徒近两年了，过年的时候让他练练手，独自挑一次大梁。

二则，省钱。

温怀瑾打算用这个院子办私塾，教书。他现在已经有三个确定的弟子了。

私塾开课的日期定在正月二十一。

温怀瑾看了会儿这个简陋的院子，畅想了一下明年开春这个院子会有的样子，就走了。

因为，他还没有梳头呢。

温怀瑾缓步回了卧房。

温怀瑾拿上木梳、发带、木簪，然后回到庭院，坐到一个木桩上，自己给自己梳头发。先是通头，再是绑上发带，然后盘好头发，最后插上木簪。

打理好头发，温怀瑾把木梳放回卧房，又认真洗了一遍手脸，才去了自己的书房。

一年之计在于春；

一日之计在于晨。

温怀瑾坐在书桌前，左手拿一本《九章算术》，右手执一支小毫在一张劣纸上勾勾写写。

正房东间。陈氏刚把床上的被子叠完，温攸就抱着一捆柴火进来，他把柴火放到灶台旁边，就听到陈氏对他说：

“你过来，我给你再把头发梳整齐了。”

“你看你自己梳的那个头发，脑袋上跟顶了个鸡窝儿似的！”

“我那不是看不到嘛？”温攸温声反驳。

“谁都看不到头顶！别人都能梳好，怎么就你梳成那样儿？”

温攸无奈应和，“好好好，你说的对，你说怎么办？我都听你的。”

陈氏利索的从床上下来，蹬上鞋，抬抬下巴示意，“走，去院儿里我给你梳！”

“好。”温攸笑着温声说。

温攸和陈氏一前一后出了堂屋。温攸坐在了温怀瑾刚才坐的木桩上，陈氏则站在他身后。

陈氏把温攸那一头白黑各半的头发解开，头发没了束缚，从头顶散下来，最长的散到后背正中间。

陈氏先把头发仔细通了一遍，才开始束发。

温怀瑾从半开的书房门看见父母二人的相处。

白头偕老……

眯了眯眼，温怀瑾低头继续钻研算术。

眨眼间，半个时辰就过去了。此时的东方，太阳尚未出来，只微微露出鱼肚白。

堂屋中间，温攸四人围了一张方桌，正吃着饭食。

今天吃饭的时间算早了，平常的日子要晚一些的，那是一天两顿。只是今天要干活儿，早上就要往肚子里添点儿东西，不然，肚子里空荡荡的，没劲儿，还难受。

吃的是什么呢？粟米红薯粥，杂粮窝窝头和一碟子咸菜，还有温怀瑾非要蒸的四个鸡蛋。

这样的饭，很不错了！刘村长家吃的也就这样。

除了温怀瑾和白秀梅，温攸和陈氏俩人都一脸可惜心疼还有点儿高兴的小口吃着鸡蛋。

家里的鸡蛋，平常是要攒起来，到赶集的日子去卖了换钱，换了钱好交税。

要不是以后交的税会少很多，不论怀瑾说什么话，陈氏都不会让四个鸡蛋上锅。

白秀梅抬头时看到爹娘那样小心的吃鸡蛋，心里有些忐忑。

自己三两口就把鸡蛋吃完了，娘心里会不会嫌弃自己。可她已经吃了俩月鸡蛋了，刚才又没注意，就大口吃了。

爹娘其实也每月吃上几次鸡蛋的……

吃都吃了，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