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狱来（一）

“下官只得麻烦夏侍郎在裴大人面前多替我美言几句，还望夏侍郎见谅。”

夏云欢点点头，三人在柳之庭的“殷切嘱托”中离开了护平县，前往裴府。

裴府所在地方聚集着不少洛都的达官贵人，贵人们的府邸一座挨着一座，碧瓦朱檐，层楼叠榭。

谭星偷偷掀开帘子的一角，看得是目瞪口呆，以前只在课本上读过的文字一下子鲜活起来，跃入眼帘。

待到裴府，夏云欢一下车，裴府门口的侍卫就笑着迎了上来：“夏大人今日来得可是有些迟了，大人一直在等您，已经催朱玉来门房问了几次了。”

“师傅今日身体可有更好一些？”夏云欢问。

“今日王太医来看过后说大人只要多修养一段时日就行了，前几天突然病情复发许是操劳太多，身体又没有恢复所致。”侍卫边在前引路边道，“所以现在阖府上下全都被告知非大事不准拿去叨扰大人。”

谭星跟在夏云欢后头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眼睛却目不转睛地欣赏着裴柳岸的府邸。

这还是她来到盛朝后第一回到一个京城的达官贵人的府邸参观，夏云欢搬出威远侯府住在刑部，起居一切从简，平日她都在刑部活动，根本没机会瞧见这般大气的宅邸。

只是可惜今日天色不好，阴沉沉的天空遮挡住阳光，将裴府的华丽削减了几分。

众人一路走到裴柳岸的起居院子门口，遇见裴柳岸的随身书童朱玉迎来，侍卫才转身离开。

“夏大人可算来了，大人刚刚吃过药后就在思索京城连环女子谋杀案的细节，一直在分析，我拦也拦不住。”朱玉耸肩无奈道，“王太医的话对大人的约束还是太小了。”

卫初尧好奇问道：“裴大人之前就是这样的吗？”

朱玉不认得卫初尧，但见他跟在夏云欢身边又一身官袍，不敢怠慢地解释道：“大人一直便是这个性子，大人想要做的事情旁人很难劝动。”

夏云欢也接话解释道：“师傅说过他早年出身贫寒，科举后官职低微，就是靠着一心钻研案件才受先帝重用的。我之前来也常常用案件与师傅解闷，想来对案件的关注已经是师傅的惯性了吧。”

“不过大人得休养才行。”朱玉不赞成道。

众人行至裴柳岸的门前，朱玉敲了敲门得到回应后才领着众人进去。

谭星进门第一眼就瞧见了温和笑意的裴柳岸，他灰白发丝理得一丝不乱，面庞虽然消瘦却带着一丝红润，显然如那带路的侍卫所言，只要多修养一段时日就行了。

谭星一直牵挂裴柳岸病情的心顿时放了下来。

众人齐齐给裴柳岸行了礼，坐下说话后夏云欢直言道：“师傅，我听门口侍卫说您今日派朱玉到门口问了几次我？”

裴柳岸眼尾显出浅浅皱纹，嘴角带笑道：“我听说今日朝堂之上那些人对你追查京城连环女子谋杀案与诏狱石敢被杀案步步紧逼，可会吃力？”

夏云欢摇头：“这事确有压力，但今日我与百察，谭星去护平县调查后已经有了很大眉目，我估计不久此案便能顺利结案，抓获凶手。”

裴柳岸端起茶盏撇了撇浮沫看向谭星：“是你之前说谭姑娘提起的笔迹鉴定？”

夏云欢点头：“是的，我们今日通过此法大致缩小范围到护平县的三人身上，但目前没有确凿的连环凶手证据，便未打草惊蛇，打算先私下观察三人并逐步试探，看看凶手是否会露出马脚。”

裴柳岸蹙眉：“笔记鉴定这个法子确实听起来靠谱，可不能过于依赖，若是判断失误放过了真凶无异于自取其扰。”

“师傅放心，谭星也说过此事，我会注意的。”夏云欢点头。

谭星见夏云欢态度恭敬，面上瞧不出一丝冷面郎君的模样，想来他生性绝非外人传言的冷面郎君，不过是个做事冷静理智，私下温情的谦谦君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