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孕
萧承宇扯扯嘴角,“既然你执迷不悟,索性今日就同你说开。你我联姻不过是为了避免南明与北齐结盟的缓兵之计,我国虽兵强马壮,但也无力同时对抗两国,只能一张一弛,分而取之。如今北齐已并入我国版图,南明唾手可得。统一大业谁不心动,父皇有些等不及了,没有行刺一事,也会寻别的由头。”
“所以,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是不是?”长乐自顾自道,嘴里发苦。这样的结果她不是没有想过,来时就已经预料到了。只是婚后萧承宇对她殷勤体贴,使她心生幻想。民间百姓尚且以夫为天,自己故国远在万里,渐渐也将心思放在了他身上。即便感情不深,也该悉心侍奉。
谁料这竟是精心设计委曲求全!她忽然就觉得这张脸,有些恶心,胃中忍不住一阵倒腾,竟将早些时候吃的东西悉数吐了出来。
萧承宇不住皱眉,厌恶地捂着鼻子,披上外袍走了,嘴里还嘟囔着,“贱人。”
侍立在外面的丫鬟忙跑进来,将她扶到床上,反被她一把抓住手腕,“你去,替我递个信出宫,就说东晋大军不日将至,让父皇早做准备。”
这个丫鬟是长乐贴身带来了,知根知底,听了吩咐,转身出去了。当时留心在宫外设了一处联络点,以防万一,如今倒是派上用场。
长乐躺在床上平复着呼吸,萧氏上下全是虚情假意,沉迷权势半点情面不讲,南明怕是要遭灭顶之灾。她心口不由得一阵揪疼,若是真到那时,自己也苟活不得,一死百了。
一旁的奴仆见她六神无主、魂不守舍,怕出什么事怪罪自己,忙去请了太医来瞧。
长乐见太医前来,剜了奴仆一眼,嫌她多事,但也不好让人白跑一趟,吩咐下人奉了茶。
这宫里到处都是太子的眼线,长乐也不能多说什么,静静地由太医把脉。如今自己处境堪忧,万一被人听了,少不了一番波折。
太医看模样上了年纪,须发皆白。诊断片刻后,便跪在地上,“老臣恭喜娘娘”。
长乐倒是吓了一跳,心里腹诽道,有什么可喜的,我不信你这老头不知道现在外面的形势,如今这宫中最难的就是自己,居然还给自己道喜。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太医,不知这喜从何来?”
太医抬起头来,和声道,“娘娘已有三月身孕,当然是喜事。若是个皇子,将来…将来”
老太医没有继续往下说,但她都明白。自古皇家最看重嫡长子身份,长幼有序,占了这先机,只要不傻不疯,其他皇子很难撼动地位。日后母凭子贵,自然享不尽荣华富贵。
长乐现在可没有那个心情,那个男人,曾伏在她身上温存地对她说,一定会好好待她。不可否认,那时她心生情愫,坦然地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也是那个男人,如今好似换了一张嘴脸,玩腻了一脚将她踢开,临走还不忘告诉自己,她不过是一颗棋子。
一想起这些事,她就恨自己天真愚蠢竟然相信花言巧语。
一想到这些事,她就对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任何一点好感。
这孩子来得太不是时候了,她不想要。
长乐略一摆摆手,示意仆人和太医都退下,自己一个人躺在床上失神。
话说那亲信得了消息,日夜不停的赶往南明境内,途中换了八匹马。待赶到皇都时,已是半个月后。
南明君臣大惊失色,多年来委曲求全极力放低姿态,依旧挡不住东晋贼人的狼子野心,当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朝野内外,一时人心惶惶,无人主持大局。
城中有人收拾细软,开始逃命,时局已呈一盘散沙。
沈东翊这边自那日中毒以后,幸得救治及时,自己身子骨又硬朗,捡回一条性命。这些日子,太医精心调制汤药,闭门在家安心静养,倒是也懒得打听外界动静。
一日,照例前来瞧病的太医给他把了把脉,闲扯了几句。聊到这局势的变化,又谈到那长乐公主如今已有身孕倒是可怜。
沈东翊轻轻抽回手,皱了皱眉。他对太子妃还有些印象,不想时局变化如此之快。
太医在宫中行走,自然知道一些消息,可见她的处境并不太好。
刺客一事,沈东翊当日便有几分疑心,如今看来所料不错。天恩刻薄,建元帝父子为了制造出兵的由头,下手果断,并没有因为太子妃迟疑半分。届时,两国交恶,太子妃进退两难怕也没有退路,可惜偏偏怀了孩子,无论是皇上还是太子,为了保住皇家血脉,都暂时不会由她任性妄为。
一边是家仇国恨,一边是夫妻人伦,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日子不是人过的。沈东翊不觉叹息一声,何时能弭消了这连年的战事。
这时,一个宫中太监前来传旨,命他进宫。
建元帝不让自己躲清闲了,他心里苦笑,回来几乎全在床上躺着了,身子真是有点乏。
沈东翊换好衣服,下人已为他套好马车,车子徐徐朝皇宫驶去。他撩开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