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程
,却每次都会被牵扯进去的地方。
裙衣被她捏出层叠的褶皱,她闷声道:“我不会去的。”
静默几秒。
似乎能感受到周俞川突然降下来的低气压,闻昭莫名瑟缩,却也不愿让步,坚守自己的立场。
她一早就有着清晰的处事态度。
她永远不会成为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也不会是官场上尔虞我诈的受害者。
闻昭抬起眼,望向周俞川,道:“大人,你也不用告诉我,为了师父该如何,或是为了那所谓的深明大义,我必须要做出什么牺牲。”
周俞川窥见她眼底的坚韧,一时间,竟连威胁的话都说不出口。
“逝者已矣,因果皆有定数。”
闻昭看向角落里昏黄的油灯,火苗微弱,却仍旧在坚强的燃烧着,照亮着。
“我也该秉承前人遗愿,开辟出一条,只属于我自己的路。”
师父过世那几日,她感觉天都要塌了,好像下一刻,她就会死在世人的偏见中。
师父一生伟大,她却只敢躲在师父的羽翼下,去追求师父尚未追求到的。其实,师父早就完成了毕生所愿,那不过是她用来逃避现实的借口罢了。
这段日子发生的事,让她原先的生活轨迹完全偏移。她却也能从这其中,体会到不一样的东西。
马车颠簸了几下。
周俞川挪开眼,指骨在大腿上无声点着。
“……闻昭?”他突然叫她的名字。
闻昭点点头,目光落在他腰际别着的一块蓝田玉,环形,翡翠色隐隐可见,极为罕见的品相。
身为工匠,对这些也有许多了解。
“如果我说,这是他让你这么做的呢?”
闻言,闻昭愣了愣,道:“他……”
“我认识他十余年,他惯会用这些骗人的伎俩,将人耍的团团转。”
周俞川继续添油加醋道,“他不是什么知县,也从来不止于锦江。”
“他心机叵测,连我有时候都不一定能看透,”他顿了顿,见闻昭脸色发白,也没停下,“京城有他全部的秘密,也是他最终要带你去的地方。”
“要不要,将计就计?”
*
马车在县衙前停下,车夫从县衙里拿了车凳来,只闻昭一人下车,周俞川继续乘车去了别的地方。
闻昭左顾右盼后,缓缓展开手中那块温润的蓝田玉。
失神片刻。
周俞川的话又一次响在耳际。
“这是代表我身份的玉佩,可保你在京城无论是明察还是暗访,皆能如鱼得水,没人敢伤你分毫。”
“作为交换,你要作为通县一案的证人,与我进宫面圣。”
她本不想再重蹈覆辙。
但她未来的规划里有宋连淮,她就必须要自己去看清,宋连淮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拨开重重迷雾,才能看得清路。
闻昭摘下腰间挂着的荷花锦囊,里面是一绿色的手帕,是宋连淮送给他的。
她将蓝田玉装了进去,锦囊向下凹陷,有了分量。
周俞川将启程的日子定在三日后,为的是满足姜愿想在通县逛几日的愿望。
闻昭没有异议,待在县衙半日,听得宁氏商会有了新的消息。
宁千暮清理了宁老爷那些只会阿谀奉承的忠实手下,广而告之全城,凡有能力者,都可以来商会毛遂自荐。
宁千暮做事向来雷厉风行,从不拖泥带水,此事一出,在城中掀起了不小的风波。
甚至还有临县的人慕名而来,虽比不上鼎盛时期,却也比先前更热闹了些。
闻昭给锦江又寄去了一封信。
此行路途遥远,时日恐久,盼阿庆与铛梨二人,能将营造阁料理妥帖。
忙完后,她才腾出空,想起了宋连淮,果真再没出现过。
她还没看他写的信。
闻昭坐在窗台边,时值正午,艳阳高照,她坐的地方刚好笼罩在一片阴影里,展开信件,字体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金光。
窗户半开着,透进来的风也是闷热的。
闻昭一行一行读过去。
他说,最多半月,他就会去找她,一定不会失约。
闻昭脸上现出久违的笑意。
“虽然我不在你身边,但你的事,我总会第一个知道,为你出谋划策,为你解决问题。”
“还有,那晚的光很软。”
——行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