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扭
可赵明歌说的那些话却还是像是一根根细针戳进他的心脏。
她分明知道赵明歌是那样狭隘又记仇的人,可还是会走进那间展厅,为他要回母亲被偷走的画稿。
秋末的雨很冷,他和她拥抱时身上都是冷冽的寒气。
分手后的第三年,他又去了草原上的那所寺庙。
满山荒芜,道路蜿蜒又崎岖,即便有赤那山带路,他的一路也还是颠簸难行。
可是三年前的她一个人就可以做到,还带来一根独一无二的祈福手串,至今母亲还戴在手腕上。
那时他才恍然发觉,有些人的爱总是隐晦而悠长的。
就像倪清,她的爱其实早就藏进他们间的细节里。
他们再次重逢,他总是舍近求远刻舟求剑,用一切看起来愚蠢的方法只想要让她快乐。
只是现在看起来似乎并没有用,她似乎早就习惯了隐匿在那片黑暗里。
他的眼泪一滴又一滴落在灰色的地毯上,那些晶莹的水珠很快破裂在毛茸茸的缝隙里。
“怎么那么爱哭啊。”倪清的语气里都是无奈,于是站起身,双手捧住他的脸,他就那样抬起头,和她无声地对视着。
那双沉浸如水的瞳孔上出现了自己的倒影,周屿行不自然地想要偏开头。
她手上的力气又大了些,强迫他和自己对视。
“周屿行,如果和我复合的代价是,一辈子都被困在这座狭小的城市,住在这个老旧的街道,你会愿意吗?”
倪清分明知道这样的问题没有意义,可当望进他那双哀伤又深情的眼睛时,她就没有思考地问出口。
经历过这世间的太多冷漠和恶意,她早就失去了想要和人沟通的能力和欲望。
但他不一样,虽然对他的家庭了解不多,她还是知道,周家还有偌大的家族企业等着他去继承,就算他们真的以后,她也绝对不会成为一个合格的妻子。
这么多年她一个人走到如今,其实人生里早就没了太多虚无的期待。
如果他说不愿意,也没关系。
“甘之如饴。”他抚上他握在自己脸上的手,神色认真得像是在做宣誓。
“我已经买了后山的那块地,如果你觉得现在也过于喧闹,我们就在那里盖一处房子,然后一同住过去。”周屿行的手伸进口袋里,丝绒方形盒子的边角摩擦在掌心。
“哼,”倪清轻笑出声,手却从周屿行脸上拿开,“别犯傻了,江城那边怎么办?”
“我家里那边不需要我...”周屿行正想要解释,却被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
倪清无奈地摇摇头,“估计是今天约拍的那对夫妻,那就辛苦你收拾餐具,我去接待他们。”
未说完的话停在嘴边,周屿行欲言又止的嘴角无奈地耷拉下去,然后起身收拾餐桌。
——
婚纱摄影的过程向来复杂,倪清拍过了两组照片后天色早已暗淡。
今天的天气不错,天台上的微风正好,倪清就坐在摇椅上检查着半成片。
“姐,要不明天那个场地就推了吧,像他们这样拍照就吵架我可真受不了。”卢霖无奈地摇摇头抱怨。
“什么?”倪清被她的话吸引了注意,视线从相机转移到她嗔怪的脸上。
“唉,姐你真是只顾着摄影了,你没听我化妆的时候都快吵起来了,好像两个人现在婚纱照都拍了,但对于双方的家境什么的都不了解,女方的父亲有阿尔兹海默,经常跑到街上去流浪,这事让男方父母知道了,正觉得丢脸呢,你说现在的小年轻,谈恋爱的时候就顾着彼此亲热和玩乐了,一点担当都没有。”卢霖就着话题侃侃而谈起来。
“你看像我们即便不结婚,起码不至于被别人嘲笑自己的父母,越来越不懂现在人的恋爱观了哟。”卢霖咬了一口手里的草莓,不理解地感慨着。
倪清对于他人的爱恋并不在意,于是就顺着卢霖的意思点点头。
“你这草莓哪买的,怪甜的。”卢霖觉得好吃,又从果盘里拿了一个咬在嘴里。
倪清下意识地想要摇摇头,却看见玻璃门里的周屿行,他手里端着一碗药,歪着头对她笑。
她点点头,示意周屿行进来。
他手里的那碗药被递在倪清面前,她伸手接过,温热的药液温度从碗壁传递到掌心。
或许是太少从倪清的身边看见男人,或许是因为周屿行太过挺拔难以让人忽视。
卢霖就抬头呆呆地看着周屿行。
“这位是?”她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的男人,倒真是和倪清郎才女貌,两个人身上都是淡淡的避世味道。
“我是倪摄的助理。”周屿行笑着微微颔首算是同她打招呼,同时把手里的那杯手打柠檬茶递到倪清嘴边。
卢霖神色八卦地看着两人算不上亲昵却格外亲近的动作,眉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