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归

帝王一纸诏书，萧桑晚成了当今京都的头号红人。

达官显贵的礼源源不断地向萧府送去。

十五的少将军，炙手可热。

萧将军靠在狐裘上手里玩着寺庙里送来珠串。

“萧将军，到府了。”

萧桑晚微抬眼，十分不情愿地下了轿子。

小厮跟在后头，一直保持着弯腰的姿势。“今日老爷夫人都在正厅，您可要去请安。”

只听那意气风发的少将军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向自己的院子走去。

“逆子！”萧班咳了咳，两个刚送来的玉器就这么摔在了地上，粉粉碎。

“老爷息怒！老爷息怒！”传话的小厮瞬间跪地，哆哆嗦嗦地不敢开口。

也正是在这时一旁的女人起身带起一阵清香。

她朝小厮挥挥手，小厮便感激涕零地退了下去。

“将军何必动怒，”她掀开袖口，一手拿过茶壶，袅袅水汽迷蒙了她的面容。“不过是孩子气罢了。”

“孩子气！他都十五了！再过两年都能娶亲了！”说着又捶起了桌子，“军营五年他倒是什么都没学会！”

女人将茶杯递给萧班，嘴上含着笑，却一言不发。

萧班见她神色有异，倾身询问道：“怎么了？可是梦魇又犯了？”

流珠摇晃，女人捂住心口，一副作难的模样。“妾身近日又梦见她了......”

萧班的关心之色瞬变，抚摸着女人后背的大手也收了回去。

“山樱园旁边的花开得正好，你若是愿意今日便可以搬进去。”

萧桑晚将狐裘往红木椅上一扔。

昙晚院已经五年无人居住了，周边的花草自凋自谢，冷清得不行。

“少爷回来了！”一个弯着腰的嬷嬷从小厨房那慢走过来，手里还拿着一盘李子。

“南嬷嬷......”自从她过世后，他便由嬷嬷带大。军营五年让他对萧家的事尽数遗忘，唯有嬷嬷的一碗藕粉汤他至今难以忘怀。

老人家粗糙的手掌上抬抚摸着萧桑晚的脸颊。“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边说着还将梨子塞进他手里。

萧桑晚望着手里的梨子疑惑。这个季节除了家主，谁能拿到已经成熟的梨子？

他正出神，就见五六个小厮搬着大型檀木家具从昙晚院前吃力地走过。

他只觉得顿时血液倒流，醍醐灌顶。

昙晚院边上只有一间荒废的山樱园！

“夫人花都放这吗？”

女人挥挥手，示意小厮退下，而她自己捧着花盆往内室走去。

萧班虽提前让人清扫，但终究是打捞上来的宝匣，灰尘不散。

女人对着墙壁上的二位菩萨拜了又拜，嘴里不知嘀咕了些什么，这才提起裙摆站了起来。

“......阿晚长大了，如今已经是少将军了，你可看见......”

檀香悠悠，讳言难开。

将军的长袍带起一阵凌冽的风，将正在烧着的香给灭了。

“夫人好兴致。”

少年口中的话比她儿时趟过的十二雪水还要凉。

“少将军。”她浅浅地颔首，眼里的热切被藏得干净。

萧桑晚看着壁上的笑面菩萨，又低头看了看女人的神色。

分毫不差。

面似观音，心若蛇蝎。

“这里不是您能进的吧？”

女人微咳两声，一时失语。

“抢来的位子，午夜时分不会被索命吗？”萧桑晚边说着边向女人靠近。“南榆满，你不配姓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