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堕平波(一)
上抵了个冰凉的物什。
尚未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只听一个沉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别动。”
寒光霍霍,谭峤身子一僵,又听江枫道:“叫你的人退开。”
谭峤觉得那片薄薄的剑刃似乎又往里送了几分,忙叫道:“都住手!”
府兵闻言霎时自县衙门前散开。
谭峰在一旁急道:“把剑都放下,襄王殿下,你千万不要伤了他。”
江枫挟着谭峤,示意众人退至县衙内,潘全礼负着手,经过谭峰时微微点了点头,“再想不到侯府竟还出了这么个有良心的种子。”
这一句入耳,谭峤又惊又气,随江枫退至门内。
照壁上的雕镂的饕餮张着血盆大口,似乎妄图吞噬他所拥有的一切。
县衙的大门缓缓阖上,江枫收了剑,将他往院里一推,对潘全礼道:
“潘公公摘星楼中关的那几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历?竟惹得谭啸这般狗急跳墙。”
潘全礼颤巍巍指着他,满脸的难以置信,“当日闯入摘星楼的竟是殿下?”
江枫点头,“不错。”
谭峤冷静了片刻,将他们话中的重点串联起来,摘星楼被人闯入是真,那么父亲之前的推测……不对,父亲怎么会出错?
父亲怎么可能出错?如果不是江枫拿到了司礼监的把柄,他们又是如何逼这些河道太监同他们合作的?
他的思绪陷入一团混沌,再也理不清楚。
不过,也不必理清楚,他想,昨日父亲告诉他,荔平一线的兵马已经动身,算时辰,也该到了。
父亲是不会输的。
灯火渐次亮起,将人影渐渐拉长。
纱窗上两个人影相对而坐,案前的人骤然起身,影子霎时铺满了整个纱窗,“不行,我得去县衙。”
“你去做什么?”
“安平侯在东海领兵多年,此一局必然做了万全的准备,他既敢伏杀皇子,私调海防又算得了什么?县衙并不安全。”
“即便如此,你去了又能怎样?”
月明一愣,“我不知道。”
柳昭看着她,像是要说什么,顿了一顿,终究只是温声道:“你放心,东海的驻军过不来。”
“为何?”月明问。
“因为谭啸算漏了一个人。”
“谁?”
灯焰倏忽闪动,转瞬熄灭,唯余一缕青烟。
突如其来的幽暗令谭峤有几分心慌,他才定下神,忽听砰的一声,县衙的大门被人撞开——
来了!
他抬目向门口望去,只见一人姿容如玉,腰间环珮叮当,倚着门行了个懒散的礼。
“下官救驾来迟,襄王殿下勿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