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峙

她本有无数话想对这个在心里恨过千遍万遍的杀父仇人说，无论是责问还是咒骂。可如今，却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她突然觉得，与这种人，没有什么好说的。

“不过......”严蕊突然仰起头，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尚盈盈，问道：

“你是怎么怀疑到我头上来的。”

尚盈盈把头扭向另一边，没有看她，只是垂眸轻声道：“你签姚音，不就是想时时刻刻盯着她么。她和我说了废弃工地的事，那里立刻就出现了埋伏。姚音的名字，也是你给她起的吧。住在宝丽酒店1901的人，不也是你的人么，不然帖子怎么会被封得那么快。我母亲出事，你这么凑巧就出现在了我学校门口，也太心急了点吧。”

严蕊沉默须臾，而后轻蔑地笑笑，语调阴阳怪气的：“的确是我心急了。不过，你又能把我怎样呢。”

“我就是不明白。”

尚盈盈无奈地摇摇头，叹了口气道：“你已经这么成功了，为什么非要选一条杀人放火的路。”

“成功都是假象，是会随时灰飞烟灭的。”

严蕊熄灭烟头，用嘴吹散了烟头处的烟灰：

“只有钱才能给我安全感。”

“你杀了人，就不怕做噩梦吗？”尚盈盈抑制着心中的恶心感，继续问道。

“噩梦？”

严蕊又一次尖声笑起来。

那笑声中透着一股歇斯底里的情绪，听得尚盈盈头皮发麻。

她笑了很久，才终于平复下来，喘着气道：

“我做过唯一的噩梦，就是小时候父母被人上门追债，把家里的东西全砸了，到处泼着血红色的油漆。”

严蕊面色狰狞，脸不断逼近尚盈盈：“那种日子，我一天都不想再过。”

“噗嗤”一声，尚盈盈突然笑出声来。

她满面笑容，语气轻快，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

“严蕊，你以后过什么样的日子，可能也由不得你了。”

严蕊愣了一下，脸色瞬间暗沉下来：“你什么意思？”

“这里是鹿山港口，船今晚就会离港，我说得没错吧。”

尚盈盈镇定地看着严蕊，语调毫无起伏。

严蕊没有吭声。

她直起身来，却险些没有站稳，一个踉跄撞在了身后的集装箱上。

“要么，你看看窗外。”

尚盈盈对着严蕊眨了眨眼。

严蕊猜不透尚盈盈的意思，一下子慌了。

她身子歪歪斜斜地跑到窗边，拉起木板，瞬间傻了眼。

岸上，有大约十几辆警车正朝港口的方向驶来。

“你设计我！你竟敢设计我！”

严蕊猛地回头瞪了尚盈盈一眼。

她发了疯似的冲到尚盈盈面前，一把拽住她的衣领，全然没了往日的优雅，猛兽一般朝她怒吼：

“你设计我！你竟敢设计我！”

“是啊。我就是设计你。”

尚盈盈平静地微笑：

“不然我怎么可能这么快带警方找到这里呢。那天我去宝丽酒店大闹一出，就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啊。没过几日，你果然自乱阵脚。第一人民医院的电话我早就打过了，我妈妈根本没有出车祸。若不是为了给警方争取时间，我才不可能在这儿陪你聊天呢。”

“严蕊，你完了。”

这句话，她等了太久太久，终于可以说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