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峙

今天还不是要连画带毒一起运出去么。谁能阻得了你的路。”

“别给我装无辜。”

严蕊狠狠地瞪了尚盈盈一眼，吐了一口烟圈在她脸上：

“原本，这些画得手之后是可以悄无声息地运往海外的，哪知道竟然在一个学校图书馆的巡展中，被你这样一个黄毛丫头发现了端倪。所以我只好改变了策略，通过NFT的方式大肆宣传，让警方以为真画已经被毁，放弃追查。没想到你们几个小屁孩竟然帮着警方定位到了我们发布消息的IP，顺藤摸瓜地找到了藏画的地点。没办法，我只能当机立断，弃了一半真画来换取暂时的安全。”

“真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厉害。”

严蕊关掉手电，继续道：

“而且，你还找到了姚音。我可不敢让你再这么继续查下去。只可惜，你去废弃工地那晚，我的人竟然没能解决了你，让你给跑了。”

“严大老板这么看得起我，我还真是荣幸呢。”尚盈盈紧紧攥着拳头，压抑着心中的紧张。

“不过，有一点我一直没想明白。我早就把你的镇定片换成了致抑郁的药，你竟然没有垮掉。”

黑暗中，严蕊又吐了几口烟圈。

尚盈盈心中一惊。

果然，上一世，她根本不是自杀。

严蕊才是害她的凶手。

好在，这一世，她有了顾漠，有了朋友，才逃过此劫。

尚盈盈轻笑一声，淡定地说：“镇定片我早就没再吃了。你换一百遍都没用。”

严蕊没有应声，只是把烟在手里调了个方向。

短暂的沉默后，尚盈盈终于问了她最在意的事：

“严蕊，你为什么要害死我父亲？”

“当然是因为他该死。”严蕊想都没想就回答道。

尚盈盈心里一揪一揪地疼，她抬眼去看严蕊。

黑暗中，严蕊的眼中闪过一丝狠辣。

“当年就是尚正清多管闲事，一定要查我们。他竟然敢在我这里发展线人，简直就是找死。”严蕊咬牙道：“所以，我只好设个局，把他和线人一起搞死。你要知道，线人可不是什么正义凛然的角色，他们可是会见钱眼开的。”

原来，金伍竟然是父亲安插的线人！

尚盈盈脑子里嗡嗡作响。严蕊的话，她一字一句地努力去理解：

是严蕊买通了体彩中心的主任，里应外合，提前知晓了当期的中奖号码。他们大肆宣传这是史上中奖金额最大的彩票，吸引民众购买，从而不断提高中奖金额。她安排金伍去买彩票，并告诉他中奖后会一起分钱。

“遇上这种天大的馅饼，金伍当然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尚正清。这就是人性。”严蕊神色得意，把她的犯罪过程当作荣耀一般娓娓道来。

结果，号码公布当日，体彩中心的主任反悔，把中奖的彩票记录删了。他是想黑吃黑，最后搞成没有人中奖。这样，他虽然分不到巨额奖金，彩票中心却也不用支付这笔奖金了，他便可以独吞民众购买彩票所产生的巨额利润。

“这主任也是傻，他以为我们是活在下水道里的老鼠，根本不敢拿他怎么样，只能吃哑巴亏。其实，我早就猜到了。”严蕊冷笑一声，继续道：“我就是要让金伍去兑奖，再私下里举报彩票中心作假。还要告知媒体，把事情闹大，把舆论搞热。”

“只有这样，警方才会介入调查。不过，你父亲在彩票中心的系统里自然是查不到这张彩票的。他当时那么有信心，很快便召开记者发布会，说举报不属实，金伍的确没有中奖。只不过，他根本不知道，等待着他的是什么。”

“他没想到，发布会后不到一个小时，金伍就跳楼了。当然，不是他主动跳的。”

严蕊突然放声大笑，那笑声听起来甚至有些瘆人:

“第二天，我们就把金伍购买这张彩票的录像发到了网上。这当然是一个没有剪辑没有换脸的真视频了。我们根本不需要造势，就只是简单地在视频底下留了一个言，说是你父亲收受彩票中心贿赂，迫害中奖人，舆论风向立马就变了。”

“一个是彩票中心贿赂警方50万，一个是彩票中心独吞4000万、还删除中奖记录逼死中奖人。你说，彩票中心的主任，会认哪一个？”严蕊蹲了下来，把烟圈吐在尚盈盈脸上，呛得她连连咳嗽。

“自然是认下那无中生有的50万咯。”

“人证物证俱在，我可以随便找个人冒充金伍的妻子去兑奖，事后再卸磨杀驴就是了。”

严蕊话说得很轻巧。

“我是生意人，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想杀人的，是你父亲逼我的。”严蕊瞪着尚盈盈，目光狠戾，眼中布满血丝。

尚盈盈没有说话。

她回视严蕊，突然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

于严蕊而言，杀一个人，明明就如同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