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广野泽

清晨，几只鸟儿飞上阁顶，叽叽喳喳叫着。

“别吵……”被鸟儿吵醒，澋和翻了翻身，想继续睡去。

睡眼迷蒙间，她闻到了陌生的味道。

这不是她房里的味道！她猛然睁眼，发现房里的布局竟然变了。不，不是变了，而是……这儿根本不是她的房间！

晕晕乎乎下床看着，这地方怎么有点陌生，又有点熟悉……藏书阁？不对，好像是……清佟的房间！她怎么会从清佟的房间醒来？

对了，昨晚……她独坐在阁顶喝闷酒。因为不论她怎么追问清佟的伤口，他就是缄口不言。她觉得他一定是有什么秘密瞒着她。

她想，可能在他眼里，他们不过是半个同门的关系。她自己对清佟也有所隐瞒，又怎么好强求清佟能对她完全坦白呢？

夜深时分，她记得清佟也来了。然后……她好像是醉了，之后怎么了……好像是睡着了？

难道是清佟进不去她的房间，所以才把她放到了这里？她这样想着。

现在才刚到辰时，清佟应该还没出发。

她蹬蹬跳下楼梯，想找他。但只看见台岱仙翁一个人在前厅。

“老头，清佟呢？”她左顾右盼，没看见清佟。

“已经出发了？这么早……”

……

天坛山顶，衍柃二族与人族的交界之处。

清佟装扮成一个游医学徒，向结界方向走去。

探天印结界光环耸入云霄，许多水光纹正浮动。

“令牌呢？”使卫上前查问。

清佟将手中的令牌递给他。

“你是台岱仙翁的什么人？”

“我是与他相识的游医学徒，去人界替他买酒。”

“有凭符吗？”

凭符，人界之物。柃族之人为了能在再次前往人界时直达先前去过的某个地方，返回柃族前都会从那地捎带某样东西。而使卫为了方便追查柃族之人去往人界的足迹，通常会收走一部分凭符。

台岱仙翁给清佟的银石便是一种凭符，是他曾在广野泽东都游历时带回的东西。

使卫们没有过多怀疑，毕竟台岱仙翁修为高深，任何人想偷抢他的令牌是几乎不可能的。

有了凭符和探天令牌，再加上造出的柃族假元灵，清佟顺利通过了使卫的查探。

出发前台岱仙翁便提醒过他，用探天令牌通过探天印之人，会被上禀到柃族神医处，为了身份不被识穿，清佟仍需速战速决，最好在一日之内返回。

通过结界后，他顺着银石指引的方向，到达了广野泽中最繁华的京城——东都。

这便是他筹划着一直想去的地方。东都繁盛人杂，在这里打探消息应该十分容易。

今日是人界中秋节，街上人来人往，到处是过节的光景。街道两边开着茶楼，酒馆，药铺和各种作坊。各个店铺的伙计们都在店前忙活，将一段段长长的灯笼高高悬挂，两旁酒楼食肆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清佟看见有家店在门前摆着长桌，桌上鼓囊的纸包堆得高高的，旁边挂着的牌子写着“光坊月饼”。有许多百姓正围在桌前，有看热闹的，也有跟售卖伙计讨价的。

清佟回想起昨日，澋和也说她做了月饼……要开始干正事了——

他在街上走着，目光搜寻着形形色色的药肆。

他看到一间牌匾写着“和雨堂”的药坊，想来应是卖草药的地方，便上前去打听。

“请问，您知道‘芙涟子’吗？”

坐堂的药师是位老者，他合上药典，缓慢抬头说道：“什么‘芙涟子’？我行医几十载，从未听过……你是来胡诌的，还是来捣乱的？”

“打扰了……”清佟无奈，转身离去。

而后，他又陆续去了其他药铺，但大多数人都说对“芙涟子”闻所未闻。

斜阳滚烫，已过申时。

清佟把附近能问的药铺都问了，又去问起了酒肆小厮。他们每天送往迎来，肯定见多识广。

有个小厮说，他听说过一个酒坊掌柜的事迹，说他以前是个医徒，从外地来到此处定居。但现今不再靠医术谋生，而是做起了酿酒的生意，他的酒坊就开在东市街口旁。

东市熙熙攘攘，人头涌动。清佟一进街口，就看见了一个“长顺酒坊”的匾额。

应该是这儿了。清佟进店，向正在摆放酒坛的小工打听，“请问，掌柜在吗？”

“找方掌柜？哦，他刚去给尹府送酒去了。”

“那请问，他多久能回来？”

“没那么快，估计等月出的时候吧。尹府东家有间卖花的商铺，掌柜的最喜欢去那赏芙蓉花了，一赏老半天呢……”

“那好，我在附近等他吧。”

小工看他如此面生，平日应该是没来过，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