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落定,死地后生(修)
或死亡或失踪,共计一十六人。”
她是那场屠杀的亲身经历者,侥幸存活。目睹人间炼狱,更知和平贵。她端起一碗酒,双手敬在场之人,“诸位经苦难,有大仇,更望和平。日寇侵我国土,杀我亲友,致生灵涂炭。今部队重组,无论此前是谁人部下,从属何人,现在都是新的开始。诸位兄弟担任义城守城之责,不忘大恨大仇之时,也要护城中群众之安全。切勿因从前种种,生嫌弃。薛敏敬各位,拜托了。”
然后将融入了泪水的酒,一饮而尽。
大家在此袒露自己的过往,就已经在心里互道兄弟。当另一个承受过更加剧烈的伤痛,有相同心境的女子含泪欲洒,讲出这一番话,更令人动容心痛。
“女子小队,我听过,打鬼子不怂。薛队长,我信你,听你的。大家都是兄弟,你也是。”钱壮飞最先力挺,“我敬你,薛队长。”
“我也敬你。自家兄弟相残,傻子才做,共同打鬼子,才是正经事。薛队长,我听你。”
其他人也纷纷如此。
这场普通的餐食在血与泪的交融下落下帷幕。兄弟一心,免除日后之忧。
餐食过后,大家休息后仍各司其职,还有些余下的事情需要处理。而薛敏在饭后便一直闭门不出,众人想安慰但又不知道如何安慰,只能作罢。
陈烈则跟着大家来来回回,他心里思索的是另一件事。
一晃到了晚上,薛敏吃了些粥,她的脸色比之前还要差,眼眶红红的,明显哭过,龙鸣想要说些什么,但被薛敏的一句我没事生生把吐口的话咽了回去。
龙鸣想还是请个医生吧,虽不能医心,但能医身也是好的。短短几日,他已经把薛敏当成朋友了,若女子小队其他人尚在,见到这样的薛敏会心痛的吧。
自古生离死别无言慰藉,只能道一句节哀。节哀,偏偏节不了哀。
又晚一些,薛敏走出了房间。她好像和之前没什么两样,平和温静。陈烈来找她,正巧碰见有人同薛敏打招呼,那个年轻人似乎和薛敏很熟络,直接唤她敏姐。
陈烈总觉得这个年轻人十分面熟,好像前不久见过。他在脑子搜寻,记了起来。此人正是他们进入义城时搜查他们驴车的年轻义匪。
入城前搜查的义匪,叔父旧部,义城外围的部队,这一点一滴,慢慢织成了网,薛敏的这盘棋究竟是何时下的,陈烈没有察觉。他这个自以为的旁观者,其实也在棋盘中,薛敏的视角之下。
他握了握手里的枪,犹豫了。可他又见到妻子病态的脸颊及其尚小的女儿,他的妻子在说,救救她。霎时间,陈烈眼中掠过一丝狠辣,既然已经有愧,何不愧疚很大呢。于是他快步上前,道,“薛敏,你该死。”
随后一支□□直顶薛敏眉心。
冷月倾侧,映得大地惨白。
突然的刺杀行径,并没有让薛敏有一丝慌乱。四目相对时,薛敏反而笑了,问:“陈烈,你还是来了,我该死,是何道理?陈组长还是让我死个明白。”
“你死我活的道理,金站长有令,先杀王朝阳,再杀你。为军统锄奸。”陈烈神情坚毅,仿佛真的为了大义而来。
“是除奸还是排除异己,陈组长怕是比谁都清楚。”
“不忠不义之徒,应当杀之。”
“不忠不义?我吗?陈烈,你有资格吗?”薛敏自嘲一笑,又道:“当日女子小队蒙冤被追杀,唯独陈组长仗义执言,我等铭感五内,后我中枪坠河,你跳湖救我,我心怀感激。你在湖中放弃我,又朝我开枪,我以为你情非得已,不想怨怼。你怎样对我都可,唯不该动我身旁之人,为一己之私,让那么多条无辜性命惨死。你和金宣暗通款曲,和鬼子通风报信,导致任务计划提前泄露,所以柳生美子才能迅速找到我们。牺牲的人员里,不止有女子小队的人,还有和你出生入死的兄弟,他们用命掩护你逃出生天,午夜梦回之时,没有感到一丝心痛愧疚吗?如此冷血无情之事,如何下得去手?良心岂能相安?你有妻女,重情重义,可为之付出一切。可曾有想过,那些死去的人也有妻子和孩子,也有父有母,有兄弟姐妹,谁又来怜悯。勾结日寇是为不忠,陷害兄弟是为不义。你才是不忠不义的无耻之徒,才是最该死的人。既然想杀我,动手啊!”
薛敏心中的愤慨在此刻全部倾泻而出,每每想起自己的姐妹、自己的爱人,她便心痛不已。她想将敌人千刀万剐,她的恨占据了她的全心。
此刻,她双眼中的狠戾全部迸发而出。面对这样的眼神,陈烈感到了害怕、恐惧。
陈烈镇定下来,似为自己壮胆说道,“薛敏,一路上,你不断试探我,旁敲侧击,不就是想让我记住我做过的事情,从而不敢杀你吗?我告诉你,我无罪,所以没有任何愧疚。别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你。薛敏,上路吧。”他子弹上膛,扣动了扳机。
一声枪响,陈烈应声倒地。开枪的人是龙鸣,他见薛敏有性命之忧果断开枪。陈烈背部中枪,鲜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