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同船渡

我就着急起来，“那到时候言风行遇见他怎么办？”

姜长璟没说话，因为他知道他二人绝对会狭路相逢。

“你让言风行绕过他，或者给他下药……反正不要让他们两个遇到……”我开始胡言乱语，明知这是不可能的事。姜长琛已是御前统领，商昮淮的第一保镖。言风行要杀皇帝，他不可能不出手。而我对姜长琛的感情其实更接近于亲情，比对姜长璟的要多也要深。我会对他依赖，也会觉得他可靠。想起他宽阔的肩背和温纯的笑，我就知道无论何时何地他都是会保护我的那个人。

可姜长璟说，“美苏，从今往后二哥会护着你。”他这是表示要放弃了么？

“二哥，你就只是这样说么？他是我们的哥哥。”

姜长璟的语气中是少见的无奈，“有时血缘并不是划分界限的标尺。就连父亲，都不一定是跟你站在一边的人。”虽话中有话，但意思却是很清楚的。

我默然，没有同起身的穆真打招呼，转身离开。

姜长璟是决绝的，他一直知道自己要什么，且善于伪装。所以他这样选择，我并不觉得意外。反而是自己，从何时起如此在意这些人了？我不希望商昮淮活得更久，但也不希望姜长琛因此而亡。

此事无解。

姜长璟接手了淳王的一切事务，成了代理总帅。商昮淮肯定是不乐意的，这么好的机会能拿回兵权他怎么可能放过？听说还派了自己人来，陆姓将军，单名一个“元”字。到了川江便与同姜长璟僵持不下，结果还是给“劝”回隆越去了。谁知道他怎么恐吓人家。

跟姜长璟问起此人，据说是皇帝花了大力气培养的亲信，穆家在中间出了不少力气。只不过调兵遣将不是拿了皇帝的符就管用的，得有人心。他来？谁买他的帐？

“穆家那两老头究竟意欲何为？”我不懂。

他冷笑，翻着手里的卷宗，一派行家风范，“两头的好处都吃，永不落空的策略，这都没看出来？”

“这如此一来，也没人会真正信任他们。”

“哼，他们要信任做什么？割据了这么多年，都是利益关系。称霸一方这种事情，无论谁坐天下都是会有的。难道还要跟土匪讲感情么？”

听他这话，我就好笑，“那土匪老头是你未来的岳父。”

“他不一定肯将穆真嫁给我。”

我斜着眼睛看他，“那你要怎么办？”

“生米煮成熟饭哥哥我还是会的。”此人说话的调调十分找抽，可他说的也是千古真理。

我喝着茶，就呛到，“我看你是故意惹他急。”

他这才认真地看了我，道，“美苏再也不是以前的美苏了么？”

“被我猜中心思还故作幽怨，你喜欢疯疯癫癫的姜美苏么？很抱歉，回不去了。永，远。”我咬牙切齿。

他咧开嘴角笑，笑意渐渐扩散到眼睛里。姜长璟的个性虽不是我的茶，做哥哥的话我却不讨厌。穆真喜欢就好。

“听说贺兰翔的兵到了，却被你遣回？”

“仗应该打不起来了，因为结果就在言风行手里握着。”他说得像是很有把握。

突然明白之前他们为什么帮言夫人了，因为这是个赌局，他们想要必胜，得多准备点奖品。

他又道，“你该回了，明天还要准备药浴。”

“嗯。”

这是修莫衣新加的名堂，准备起来特别费事，尤其实施对象是个神志不清的病人。他不会告诉你热冷是否合适，也不能告诉你有没有头晕的感觉或是其他任何不适。一切都只能靠旁人的观察。我若不是个学医的，还真干不了这事。修莫衣当我有天赋，那就随她去。我不管她的行踪，她也不能强迫我为徒。

回房在昮淳身边躺下，把当日的事情汇报给他。其实他听不到，可我觉得他在听，他也需要听。这是我每日的功课。

裹着月华的清风从窗的缝隙吹进来，竟有丝丝桂花香。

秋夜很凉，这里不会有桂花。

一定是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