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鸭风波

是烤得下的。

吃完早饭，费如珠如火如荼赶到厨房请孙林着人帮她杀六只鸭子。然而新鲜的鸭子昨日就用光了，孙林想着昨日刚吃了五只鸭子，这鸭肉怕是好几日上不了桌了，便没有采买。

费如珠闻言，长叹道：“孙伯，劳您再差人买六只回来吧。我瞧着以后啊，这鸭子的需求量还大着呢！”

一语成谶，费如珠全然没想到她的烤鸭这般受人喜爱。

见崔皓给媳妇娘家送了烤鸭，崔诚自然也是不能落下，又是一块暖玉换了三只鸭子。

国公府吃了后，又差人过来让帮忙再烤五只，且还是舒国公抓的自己闲来无事养的鸭子。

费如珠被唤来正堂时，主位上坐了一头发雪白、面色红润，可衣着却极其简陋的老者。

老者鹤发童颜精气神极佳，眉毛长长地垂到了眼角之下，眼睛轻轻合着悠然喝茶，骤然一看，像是画中仙翁。只不过脚边那五只蹲着的鸭子一瞬就将他从仙界拉入了凡间。

一旁的舒惜月拧着眉捂着鼻子，脸上写满了嫌弃却又不敢言语。费如珠先只是猜想，现在便是笃定了，上前行了个跪拜大礼，唤了声，“见过外祖父。”

舒庆年微微睁眼，看到费如珠还跪上了，忙起身将她拉起，脸上的欣喜都快溢出来了，“孙媳妇儿？别跪了，快起来，咱们烤鸭子去。”

她与崔衍之成婚的时候因舒国公外出狩猎没人找得到他，故而他们并未见过。初次相见，费如珠完全没想到赫赫有名的舒国公竟这般没架子，一时间愣住了，呆呆看向舒惜月。

舒惜月忙摆手，“快去快去，带你外祖父烤鸭子去！”

费如珠只好准备向舒惜月行完礼再带舒庆年去往后院烤鸭子，不承想她这膝盖刚屈一半，又被舒庆年给拉了起来，“行什么礼啊，真麻烦。”又扭头问舒惜月，“你教的破规矩啊？成天没事跪什么跪？昔年你未出嫁时怎不见你这么跪老子？走，孙媳妇，别理她，咱们去烤鸭子。”

还未等费如珠反应过来，她人已被舒庆年拉着走出好远。老年人腿脚不力？在舒庆年这里是不存在的，他不仅步履生风还走得稳健有力。别说费如珠了，身后那些抱着鸭子追的丫鬟都追得气喘吁吁。

一路跑到厨房，费如珠已是满头细汗，还被舒庆年嘲笑她与崔衍之都是两个病秧子，得多吃肉才能身强体健。

费如珠见他很好相处，便壮着胆子问：“外祖父，您今年高寿？”

舒庆年听到高寿二字眉毛拧成了川字，道：“高什么寿？老夫今年不过七十三，待你来祝我百岁生辰时，再说高寿。”

费如珠心里咯噔一下，眼眶有些湿润，未等别人察觉又笑盈盈道：“不，我觉得您更像五十三。”

舒庆年听她这么说很是得意，顺势捋了捋那长长的眉毛，道：“嘴甜可不作数，好好教教外公烤鸭子才是。想我行军打仗多年，什么飞禽走兽没烤过，却从未烤出这般滋味来。你今日若是不把我教会，我便赖在崔家不走了。”

“那我还是不要把烤鸭的秘方告诉您了。”

“为何？”

“这样我就能天天看到您了啊！”

费如珠自小与外公外婆感情深厚，且外公去世那年正好七十三岁，她哭了很久很久，外公却一次都没有到过她睡梦中。

今日得见崔衍之的外公，一样的和蔼可亲没架子还带着一丝顽童气质，也一样是七十三岁，是以，她想要时常围在舒庆年身边与他说笑。

舒庆年自是不知道这些，只觉得这丫头嘴甜又懂得哄人开心，与她一同说话倒让他把崔衍之那宝贝外孙都给忘了。直至烤鸭烤好了他准备带回去才想到了今日没见崔衍之。

一问才得知，正好，崔衍之今日去会他那些秀才写手了，故而留下烤鸭一只，美其名曰：外公赏他的。

接下来算是消停了几日，可费如珠脑子里依旧是鸭子、鸭子、鸭子……就连睡觉耳边都是嘎嘎声，气得费如珠半夜从床上弹了起来，“要不咱们开个养鸭场算了！专门在家烤鸭子！”

崔衍之没忍住笑，“不如直接开个烤鸭店得了！”

费如珠一拍脑门，“这么好的主意我怎么没想到！”

崔衍之一时睡意全无，眼睛直勾勾盯着她问道：“你当真？”

“自然是当真啊！我连名字都想好了。”

“叫什么？”

“来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