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扯开话题聊起其他的。
陈霜凌和白愈先一步离开,偷偷上了二楼。
“真扯啊,就这样结案了,京城办事可比这严谨多了。”
那扇门依旧敞开,人还吊在那儿,舌头露出,身体下垂,陈霜凌对尸体已经视若寻常。
原本还想用车夫做个经过衙门和客栈的人证,届时与沈家对峙也有几处用得上的地方,现在看来,这想法被打破了,而去衙门报的案同样是白花心思。
白愈半个身子挡在她前面:“京城多是达官贵人,但凡出了事定要仔细排查,若是普通人家有丧命的,只怕是查的人也没有。”
贵人要碾死人,就像碾死一只蚂蚁。
他头也没回:“这世上遭意外的本就不都是穷凶极恶之人,阿霜想要赢,就必须面对这些,虽然我不愿你陷入两难,但同样的,我也不希望,你成为被宰的羔羊。”
所以他有时反倒希望陈霜凌不要妇人之仁。
陈霜凌诧异:“你觉得我会陷入两难?”
世道就是一个巨大的缺漏,总有人源源不断跌入底层,成为踏脚石,被后来者踩踏得血肉模糊。
陈霜凌从前不接受,现在却认同。
车夫死的时候穿得并不漂亮,粗布烂衫裹着经年累月磋磨出伤痕的躯体,光是这,就足以使一个人付出所有劳动,直到下葬了可能还是这一件。
陈霜凌往前走了两步,把未花出去的银子放进他的衣兜里,给予他最后的体面,下一刻,银子滑了下去,在地板上砸出个脆响。
衣服是坏的。
*
陈霜凌回京遇上的第一人,是段绪年。
天冷了,段绪年穿得厚,不变的是粉红色的衣裳和海棠样式的发簪。
“不抱一下?”段绪年心情颇佳地伸手。
她长得精致可爱,张开手时外袍被展开,使她像一枚艳丽的蛱蝶。
“不了,怕你捅死我。”陈霜凌微不可查地侧让:“令尊不是管得严吗?怎么有机会让您这时候出来与我见面?”
段绪年闻此,却避开回答:“你不是最喜欢拥抱吗?”
二人见面几乎不见礼,但也绝没有到可以拥抱的程度,陈霜凌不喜欢,段绪年也不会管,于是陈霜凌像她一样扯开话题:
“怎么你们都知道我的喜好,我却不记得你们的,这样弄得我很不自在。”
喜好被人抓住是件很危险的事。
段绪年不在意道:“无妨,反正你小时候也不记得我的爱好,只记得他的。”
白愈温和一笑。
陈霜凌也笑,这下好了,白愈的喜好她也不太记得。
陈霜凌:“既然都回来了,咱去吃个饭吧,没什么比吃饭更重要的。”
几人去了酒楼二层包厢,雕花木窗开着,映着外头的风景,风从窗那儿吹进来。许是营造美感,青天白日里燃着烛火,只是上头盖了灯罩,否则经这风一拂,烛火也摇曳。
“几位来点什么?”小厮上道地拿了菜谱。
段绪年自然而然伸手接过,随便指了几个,又问陈霜凌:“还吃甜的吗?”
“你请客,我吃什么都行。”陈霜凌松散地靠在椅背上,扬起脖颈看顶上的房梁。
段绪年冷笑,把菜谱还回去,又将率先送来的一瓯花茶拿给她。
陈霜凌没接:“不爱喝。”
段绪年手腕回转,又一翻,尽数倒在一旁绿植中。
陈霜凌头依旧仰着,却对白愈说:“心肝,我好像没见你有特别爱吃的。”
白愈欲要开口,段绪年先一步惊异:“你又叫他心肝。”
又?
果然如此。
陈霜凌坐直了身体。
这是她第一次在段绪年面前这么喊他。
“锦秋告诉你的吗?”
陈霜凌原先注视着的房梁处,有人影在动,一片衣角轻飘飘垂下来。
“嗯?”段绪年未觉异样,“告诉我什么?”
许是那人自己也知道暴露了,索性利落翻身下来,落在陈霜凌身旁。
段绪年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愣住。
陈霜凌撑着手笑:“一提锦秋你就坐不住了,红绫。”
红绫呆滞地眨眨眼。
“叶岑潇回来了吗?”陈霜凌望着她那双眼,问道。
红绫不会说谎,张了张口,最终选择沉默。
陈霜凌知道答案了,让她找个位置坐,红绫摇摇头不肯,陈霜凌说:“那你要先回叶岑潇那儿吗?”
红绫还是摇头,叶姑娘让她旁听陈霜凌与段姑娘讨论的内容,现在回去,定然受罚。
见此,陈霜凌便说:“留下陪我吃饭吧,反正你也不走。”
红绫这次点头答应。
菜陆陆续续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