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等二人伤恢复些,段绪年准备先启程,她不能与陈霜凌同时回去,她的父亲不会允许她这样做,尽管他可能还不知道段绪年受伤是陈霜凌所为。
对此,陈霜凌只是倚在榻上,勾了勾脚尖:“哎呀呀,真是可惜了,还以为段姑娘能为了我不顾一切。”
陈霜凌说话不着调,那上下唇碰一碰,都能打出火星子来。
她伤已经好了,依旧成天赖在床上,不愿动,仿佛跌残了一回,就跟床签了单据,一辈子都捆在一起。
段绪年简直要笑了,让身旁婢女找银子出来,往陈霜凌被子上一扔:“赏你的。”
陈霜凌现在遇见银子没有不收的,她直起腰把它们揣进手里,递给白愈:“保管一下,多谢。”
银子温乎乎的,离了手一时间还有点儿不自在。
随后问她:“以往跟在你后头的那个婢女怎的没来?”
“她替我享了一段好日子。”
“这样啊。”陈霜凌可以脑补出与自己相像的小姑娘装扮成段绪年,在府里瑟瑟发抖地应付段家上下的模样了。
段绪年迤迤然离去,陈霜凌才撑着床板,翻身从榻上下来。
“我们去集市转转怎么样?”
出门就容易出事,可她说:“隔壁养的禽类太吵了。”
方才躺着,头顶抵在墙面,就能听见叽叽喳喳的声音,却也不见有人逗鸟。
她听力很好,那鸟扑扇得厉害,扰得房梁都“吱呀”响,兴许翅翼能有一人手臂长。
白愈把银子又塞给陈霜凌,侧头把发上的耳坠取下来,重新缠绕发绳,再次把它别回去。
“客栈人极少,没有鸟禽。”
客栈价格高昂,二楼又尽是好房间,所以就算有零星几个人来住店,也不会选择上二楼。
陈霜凌最常睁眼说瞎话,白愈不疑有他,只当是她想出去走走,随口一说。
她把银子揣回自己腰间,替他整理头发,笑问:“怎么会呢?我听得明明白白。”
白愈手一顿。
“……去看看。”
陈霜凌还是笑吟吟的,拉过他的手推开门。
出了房,稍一侧步,就能绕到隔壁门口,陈霜凌抬起右手,用食指关节扣了扣门,三短一长,可还未再敲几回,那门竟自己开了。
她微微讶异,自己力道不大,除非这间房没上锁。
房门开大了,刺耳声传来。
里头没有鸟鸣,只有一个成年男人被白布吊在梁下,双臂耷拉着,身体一摇一晃,似瘦鸟振翅欲飞。
陈霜凌“喏”了声:“你看,果然是鸟啊。”
白愈瞳孔一颤,下意识捂住陈霜凌的双眼,她弯唇笑着,轻柔地将手心覆盖在白愈手背上,缓缓撤下,见到那个吊死的人,面上出现怅然。
“原来不是鸟啊。”
是人诶。
她又幻视幻听了。
陈霜凌平静地带着白愈退出去,下楼与掌柜说明情况,贴心嘱咐道:
“别让孩子上去,他看见了要害怕,你要是不习惯尸体也别去,我来说明情况,免得你被吓着。”
她在腰间摸到银子,赔罪似的递给她:“不是我杀的,真抱歉,又给您添麻烦了。”
掌柜扶正了歪倒的头巾,结结巴巴地说:“钱……钱,我就不……不收了,咱还是报个官吧……”
“好。”陈霜凌应下,“我托那送我们来的衙门车夫跑个腿,你别怕。”
随即她像想起什么似的,将手抵在唇下:
“呀,好像死的那个人,就是车夫。”
她转了转眸子,看向白愈:“怎么办?”
*
衙门处理这事的时候着实为难。
在场的关键人物是陈霜凌、白愈、掌柜母子和已然离去的段绪年。
陈霜凌和白愈没有动机,更何况根据面对面访谈的情况来看,陈霜凌这段时间的精神情况并不乐观——她执着于在今早听见了鸟鸣,且误认为隔壁养了只鸟。
大家又把点子放在段绪年身上,可惜没谁敢擅自去把她拉回现场。
众人目光在陈霜凌身上停留,她摊了摊手:“看我做什么?难道我很厉害吗?我也不敢叫她。”
段父可不会乐意她们常常待在一起。
于是几人围在桌边,一合计,说:“干脆算了吧,一个衙门车夫,无妻无子,也没存多少钱,不要触怒大人物。”
陈霜凌又习惯性抱起手臂:“好歹是你们同僚,真就不管啦?”
“不管了不管了。”
掌柜替几位盛酒:“那我这客栈……”
“无多大事,便说他自缢好了。”
掌柜这才又笑起来。
气氛融洽,掌柜与衙门的人喝了酒,心思都活起来,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