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君
无限宽容,许多失宠的嫔妃很乐意做这种半夜爬床的戏码。
但如今已经死了二十余人了。
总有人觉得自己不一样,也不信邪,以为可以仗着从前的宠爱再获青睐,殊不知,里头那一位,早换了芯子。
冬日暖阳当空,手里的暖炉也是烫的,沈沉碧却一阵阵发寒,她再一次同白朝安确认:“他在等我吗?”
“是,”白朝安退开一步,示意她入内,“一直在等你。”
门洞漆黑,寝殿像极一只张开血盆大口的凶兽,未知使她忐忑。
白朝安垂下眼睫,不动声色地探手勾了勾她的衣袖,示意她安心。
沈沉碧深吸了口气,迈过门槛。
大门在身后合上,寝殿内漆黑无光,摸索着穿过层层帷幔,她站定在屏风外,血腥味浓郁,微弱的烛光从绣龙纹凤的屏风绢布透出来,勾勒出里头那人的身形。
持续了半个白日的虐杀似乎耗尽了圣君的心力,他恹恹地倚在榻边,但开口示意沈沉碧近前的嗓音却透着诡异的餍足。
他的尾调像藏着钩子,刺挠得她心尖一颤。
沈沉碧犹疑片刻,终是绕过屏风走上前。
史册说,这位末代君王幼年登基,在位不过十五年,死时极为年轻。而野史里,为他宫闱艳事添砖加瓦的,并非环肥燕瘦的三千佳丽,而是他那张媚骨天成的脸。
世人皆有爱美之心,陈年的古书失传不少,唯有他的画像流传至千年以后。
一代帝王没有睥睨之气,桃花眼里明灭的姝色仿佛柳色馆成名多年的小倌。
但在寝殿这昏沉的烛光下,沈沉碧只一眼便看出眼前人与画像里的不同。
他的眼神更清明,也更野心勃勃。
果然……有外来的人趁圣君重伤之际强占了身躯。
她指尖微动,正欲屈身行礼,便见他坐起身,笑意盈盈地朝她招手,让她再走近些。
沈沉碧无法,只能又挪了两步,在距离他一臂之遥站定,他却尤嫌不足,索性扯过她的手臂,将她一把按坐在怀中。
惊得沈沉碧险些失声惊呼。
不待她推拒,他便一头埋入她的颈窝,满足地喟叹:“终于……找到你了。”
尽管心中做好与他斡旋的准备,但这甫一见面便上手的举动还是让沈沉碧僵了僵身子。
自她及笄后,南郡想讨好她的官员也曾一马屁拍在她的马腿上,往她的郡主府塞过不少容色姣好的清俊少年。
她并非不通男女之事,只是她十足挑剔,也不愿将好不容易养好的精气神浪费在房中事上。
那些培养好的少年也曾撩拨得她情动,但无人敢如此僭越。
沈沉碧放在膝上的拳头,硬了。
他似乎没来得及梳洗,身上龙涎香的味道裹挟着血腥气,熏得她脑袋有片刻昏沉,定定心神看去,能瞧见他半敞的寝衣上沾着血点,但他脸上手上却干净。
……怎么做到的?
沈沉碧一面胡思乱想,一面用手肘抵着他的胸膛,用以阻止他进一步亲近。
察觉怀中人的抗拒,圣君轻笑了一声,凑到她耳边低语:“你我也曾灵肉合一,不过一轮回而已,你便不要我了吗?”
气息喷洒在耳尖,沈沉碧不适地偏头,却被他更紧地贴过来。
他握着她的手放在胸膛,纵容地示意她可以往下摸。
掌心触到的肌肤紧绷,肌肉起伏,大敞的衣襟下处处诱人,而他已经顺着面颊亲下去,落吻在她颈间。
一室旖旎,沈沉碧却生不出任何暧|昧的心思。
她还做不到借用旁人的皮囊同一个陌生的疯子谈情。
她用空余的手摸到发髻上的银簪。
今日她装束隆重,高髻上藏了许多能杀人的利器,保管银簪子进红簪子出。
将磨尖的簪子握在手心,她摸索着按在他脖颈的最脆弱处,却换不来他适可而止,反而更深地吻下去,慢慢溢出一声餍足的喘息。
他有些奇怪地问:“你不快乐吗?”
柔软的唇瓣在她锁骨流连,沈沉碧沉了脸,发狠地将簪子送入他的脖子。
男人闷哼一声,犬齿叼起她肩颈处的皮|肉轻轻磨了磨,又探出舌尖舔舐那圈齿痕。
寂静的寝殿里,黏腻的亲吻声清晰入耳,沈沉碧握着发簪的手止不住发颤。
不为情动,在他的舌尖触碰到她的肌肤时,神魂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咔嚓”一声碎裂开来。
她忍不住仰起头,发出一声难耐的叹息。
暗香浮动,熟悉的甜腻味道几乎褫夺她所有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