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事
她这大姐姐真的如此泼辣,让别人如此害怕她。
-
转眼间两刻后。
因为昨个下了大雪的缘故,街上的人并不多,但不乏有许多瞧热闹的,鸣蝉一言不发的跟在引魂幡领头的身后,心里五味杂陈,不知是什么滋味。
她也曾在夜里擦干眼泪,发誓揪出幕后之人。
耳边传来一些闲杂言语,有叹息的有当闲话说的。
“你瞧见没,这阵势,匆匆出殡下葬,欸这鸣府大娘子年纪也不大,怎得就匆匆走了?”
茶铺子的老板端上茶水,悄声说:“听说是府里燃了火,活活烧死的!连尸首都未曾发现....”
“是啊,说是下人在夜里打了瞌睡,点灯未察觉,又恰巧那屋子里面书本众多,一燃起来立马不可收拾,天意弄人啊...”
那茶客也凑近说了几句,“可不是,偏偏...”说着送葬队伍走到了跟前,那人立马咳嗽一声,从粗布衣裳里摸出一个钱袋,鼓鼓囊囊,倒是看他的打扮与之不匹配。
他扔下两个铜板匆匆离去,应是有腿疾,跛着脚一瘸一瘸的,隐在巷口。
“哎你说这人,讲话讲一半!”
“没意思。”
下葬,长明灯也被放置在了墓坑壁上龛内,封棺,长眠于泥土之下。
状若铜钱的纸钱纷纷洒洒,落于各处。
就这样折腾到黄昏,回府已是申时,她无暇顾及前厅,原本在身边的覃渊也不见了踪影,她有些疲惫,正想着回院里,一双手却紧紧握了过来,带着哭腔喊道:“二妹妹。”
一袭白衫,发间别了个碎玉白簪子,耳边也无碎发,利落干净,看着也似乎也比她大不了多少,也是一双杏眼,面容秀丽,眼里还蓄着泪,下一秒就如珍珠般落了出来,倒与她想象中的大姐姐形象不太一样。
“大姐姐?”她有些迟疑地叫出来这个称呼。
眼前可不能被发现端倪,看着这大姐姐也不似传言中那般泼辣,倒是温柔。
鸣鹤飞紧紧抱住了她,随后又立即松开,拿出帕子擦了擦眼泪,“二妹妹不如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啊...大姐姐来我院里吧,想着我屋里头还留了好些梅子酒,姐姐去尝一尝?”
“好,咱们姐妹也好多年未见了,我有许多话想同你说呢。”
许是很多没回府的缘故,她对这府里的布局有些不熟悉,直至到了院门口,还看着蝉院两个字发呆。
“大姐姐?”鸣蝉轻声叫唤,她这才回过神来,痴痴道:“哎哟我这记性,许久不来,还真不记得了。”
听雨手脚利落地烧了炭火,又添了茶水,关上了房门。
鸣蝉给她倒了盏茶,“大姐姐喝茶。”
“许久不见,二妹妹变了很多。”她望着鸣蝉轻笑道。
没等鸣蝉接话她又接着说,“算算我们姐妹已经有三年没见了,我嫁的远,鲜少回来,没想到再回来会是因为母亲身故。”
她眼泪有泪,眼神却望着茶盏,“这两日我总在想咱们少时的事,我比你大五岁,也是府里的大姐姐,还记得你刚出生那一年,是长嬴十七年的年关,母亲很是高兴说又得一位掌上明珠,大雪纷飞,却偏偏给你名字里加了个蝉字。”
“她说,是因为夏日里你在她肚子里不听话,窗子外蝉鸣嘒嘒,你总是乱动,所以她那时就已经想好了,要在你名字上加上蝉字。”
鸣蝉没想到竟还有这等趣事,不由得扑哧一笑,乐道:“大姐姐说的这些当真有趣,我还从未听母亲说过呢。”
“你自小顽劣,总是偷溜出府去街上逗蝈蝈,还常常拉着我与你一起,再要么就是去茶楼听说书的,母亲总拿你没法子,舍不得打舍不得说教。”她笑了起来,眼神温柔,“可后来你也不知怎的,竟变得规矩了起来,天天泡在各类书里,还爱淘些古怪的小玩意,只是我看现在,你还是从前那个二妹妹,古灵精怪!”
“不过,我还是最喜欢看二妹妹舞剑的样子,因为那时候母亲也会在一边指教一二,好像那些快乐的日子,就那样藏在记忆里,一去不复返了。”
原来在鸣蝉少时,竟是这样一个顽皮的小姑娘,舞剑逗蝈蝈。
“那大姐姐,为何你三年都不曾回来?”
这也是她心中的疑问,既然这么好,为何三年都不回来。
她淡淡一笑,眼睛因为哭过有些红肿,眼底却闪过一丝诧异,垂眸道:“因为母亲恨我。”
“恨你?!”
鸣鹤飞叹息一声,“看来你是真的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