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京(二)
她颤颤巍巍地被扶起来,靠在阴冷的角落,却不敢抬头看一眼,只是小心翼翼地再次开口:“是你吗?蝉儿?”
鸣蝉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唇,生涩开口:“是我,母亲。”
一句母亲终于击溃了她的心理防线,再也不止不住眼泪,小声抽泣起来,“傻孩子,为何要来?”
她想要靠得近一些,却被她呵斥一声:“别过来!如今我得了疫病,连累了全府上下,蝉儿,如今我只想出城。”
那嬷嬷也摸起泪来,讷讷说道:“大娘子,您这病已比前两日好了不少,定是那医官的药管用的,可如若现下出城才是真的....”
一时间屋内都安静下来,屋内简陋,凛冽的风吹的窗棂吱吱作响,不时还透过几丝凉风,大娘子遣了听雨和嬷嬷,随着房门关闭,此刻只有她们二人,虽隔着层帷幔,可依旧看的清晰。
“如今的场景与处境,你都看清楚了,我想出城也是为了不拖累你,况且这牢笼般的鸣府,我呆了半辈子,也是待够了。”
大娘子的声音沙哑,却说得无比坚定。
“可出了城,没了医官便是一死,伤寒的传染虽不轻易却也是人人避之不及,也许还有别的办法呢。”
“什么办法?”
鸣蝉却是答不上来,照母亲现在的处境,身在鸣府,看似父亲没有弃之交之,实则已经放弃了她。
大娘子突然笑起来,近乎哀求道:“就带我走吧,好不好?”
鸣蝉只得轻轻点点头,好容易将母亲哄睡,她轻手轻脚拉了拉帷幔关好了门。
院内,听雨正低声咳嗽煮着药,阵阵雾气散在空气中,一股苦涩的药味漫入鼻腔中,她在听雨身旁一块石墩处坐了下来,拿起一柄蒲扇与她一同扇起来。
听雨挥挥眼前的雾气,咳嗽道:“小姐....这药呛人得厉害,你先回屋去吧,我在这看着火候便好。”
“母亲刚睡下,我就在这同你一起煎药便好。”她话语一转继续说:“听雨,咱们回府也有几个时辰了,府里有其他动静吗?”
她想了想,手中的动作慢了些,缓缓道:“这倒是没有,按理说出了这样大的事,府里应当是闹得鸡犬不宁,何况还有二姨娘坐镇,更是让人忧心,可正院内毫无动静,除了平日里有什么衣食需求出府门,其余的都是安安静静的。”
鸣蝉知道要想出城不是一件易事,何况是鸣府的大娘子,要想不被察觉,必要有一个万全之计。
接连几日府里都没什么信,连婢子们也不曾靠近这偏院,大家仿佛都心知肚明却又闭口不谈,大娘子的病也好了不少,气色也渐渐有了红润,鸣蝉心里总算能松了口气,可要根治伤寒,需要时日,也缺少一味稀奇的药材,乌梅。
而大娘子身弱,照医官的话,至多只能再支撑半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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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一日下来,她心里开始焦灼,是日夜里,看着院里开始慢慢点灯,她打定主意,要去主院走一趟。
走得越近,一股烧焦味就越发浓烈,似乎还有人在叽叽喳喳说些什么,她靠在正门后,听她们耳语。
乘着月色和院里点的灯,依稀能看到两个身影。
“咳咳咳,熏死人了,要不是正院那位夫人哪来这么多晦气的事!害得咱们大冷天地在这熏药草。”
“是啊,不过这些话你可小声说,若是被老爷夫人们听去,命都保不住!”
透过缝隙只见两名小婢女拿着树杈枝子正在那铁盆里捣鼓着,气味不大,但是味道遍布院里,淡淡的药草味弥漫在空气中。
其中一名瘦弱的婢女轻轻摇头,只是低头摆弄着盆里的药草。
站在她一旁的婢子咂咂嘴,呸了一口。
“呸,还不是活该,要我说论相貌还是二姨娘更胜一筹,她也不过靠个家世罢了。”
说完还不闭口,又继续道:“也不知是什么病,还是她招惹了老爷不高兴,竟生生被送到了那么偏的院子,那院子我曾去过一次,破败不堪,连下人们住的地方都不如!”
那瘦弱的小婢女立刻看了看四周,拍了她一下不悦道:“这话慎言!真要是被有心人听到,不好过的不还是我们?况且府里最近变卖了如此多的人,一下子安静不少,怕是有场风雨要来,咱们就只管干好手里的活计,不该问的别问,不该听的别听,不该说的更要憋在肚子里!”
本还得意洋洋说地婢子立刻闭了嘴,乖乖干着手中的活计。
见她们说完了,鸣蝉轻咳一声,推开半闭的门,把刚才那两个小婢女吓了一跳,待看清是谁后,原先滔滔不绝那个立刻低头不敢抬头。
倒是那个瘦弱的上前一步,“二小姐。”
鸣蝉看了她一眼,随后看向院内,正要开口那个婢子又说道:“二小姐,家主正在屋内歇息。”
“我知道了,天色也晚了,你们先去别地院熏药草吧。”
两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