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京(一)
命运弄人又让他们带着前世的记忆相逢,她看了看周祁递过来的玉蝉,只觉得它阴魂不散。
所有的事端都由它而起,想来她自刎那一日,身上就带着这块玉蝉,这是周祁为她祈来的,紧紧绑在了她的衣衫处,第二日她就看着日落,用匕首了解了自己。
她心一横把手中的玉蝉扔进了溪流,它快速沉了下去,水面很快趋于平静。
“你做什么!”周祁怒道。
只有他知道这玉蝉,前世,那时他还只是公主身边的暗卫,不曾有过祸乱之心,中元节他向一位庙里的主持求得了这枚玉蝉,玉蝉要溶于他与心爱之人的鲜血,这样就算今世无缘,下意识也总能相遇,可后来他被名利地位蒙蔽了自己的心,这枚玉蝉也没送出去,看到公主死在自己面前,他发了狂,将二人的血浸于其中。
“妖物。”鸣蝉淡淡说了两字站起身来,转头望向他:“送我回鸣府,替我做最后一件事,这是你曾经欠我的。”
“好。”
周祁亲自驾马车行了一天一夜把她送到了上京城前,一路颠簸两人都一夜未眠,各怀心事。
城门大开,一行人站在闸门处等待放行,天寒地冻,周祁将身上的氅衣解了下来要替她围上。
“不必。”鸣蝉后退一步。
周祁叹了口气:“披上吧,近来天气十分寒冷,你入城后走至鸣府还需一段时间。”他顿了顿继续说:“就如同你说的,我欠你的。”
鸣蝉没在拒绝,伸手接过大氅披在肩上就往前走,头也没回。
“还是一样的性子。”
人变得多起来,很快就不见了她的身影。
“一个一个进!”
“排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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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城后,她看着熟悉的街景加快了脚步,呼出的冷风让面前雾气蒙蒙,长街处,摆了些各式各样的天灯,转过一条巷口她终于看到了鸣府的牌匾,她却觉得也发不对劲,大门紧闭,门口处还有积雪未清扫,看起来没有一丝生气。
鸣蝉加快了步伐想要上前敲府门,突然被一只手拉住,吓得她大喊一声。
“谁!”
“小姐是我,我是听雨。”听雨看起来面色有些暗黄,眼下也有些发黑,看起来几夜未曾好好睡过觉了。
听雨快速将鸣蝉拉到了侧门处,环顾四周后悄悄推开门,随后关上门才道:“小姐,府里出了大事,一时半会说不明白,小姐先随我来。”
鸣蝉越发奇怪,但还是乖乖跟在她身后。
府里未曾改变,她虽对鸣府不熟悉,但好歹出嫁前逛过一会,脑子里还有些画面,只是相比较从前,枯枝落叶,散落一地不曾清扫,就连她曾特别喜欢的一方凉亭看起来也落了些灰尘和积雪,仿佛很久没有人打理过了。
转过回亭园便到了后方庭院,弯弯绕绕,才到了一处偏院,院里只立着一棵枯树,树枝上还站了几只乌鸦,黑漆漆的,让人心里莫名咯噔一声,除此之外便是一口井,旁边不知何时打上了水,杂草丛生,鸣蝉不曾来过这,没想到府里竟还有这种庭院。
她疑惑开口:“听雨,母亲呢?”
听雨眼神慌乱无措,指了指那间破屋开口:“小姐,夫人就在里面…”
“你胡说什么?母亲怎么可能住在这种地方?这里连一间偏院都不如,杂草丛生,怎么会…”
听雨泪花闪烁,支支吾吾道:“听雨被周祁将军手下一路护送到了鸣府,本想着大娘子只是受了风寒,没成想如此严重,这些话还是大娘子身边的贴身婢女偷偷告诉我的,府里这些时日辞了许多的家仆婢女,都是往远了发卖,那些被发卖的皆不知道原因,这事就瞒到了现在。”
“到底是什么病?”
“是疫病伤寒!”
疫病,鸣蝉心里凉了半截,这几乎是不治之症,得此病几乎是必死无疑,可是好端端的怎么会染上此病呢?
她抓紧听雨的手,“听雨,你把你所知道的,全部都一五一十的告诉我,我要知道事情的全部,不能有任何遗漏!”
听雨猛的点头,将她拉到了侧屋,关紧了门才开口:“大概半月前,快入冬,二姨娘给竹岭院送了好些衣物,最珍贵的是一件狐裘,千金难求,顺带着还送了些野味,说是天寒地冻,叫东厨熬些汤来喝,大娘子便应下了,谁知过了两日就咳嗽发烧不止,起初婢子们只觉得是染了风寒,大娘子自己也没有在意。”
“谁料后面越发严重,高烧不退,府里的郎中来看说是伤寒,家主一听此话立刻遣散了屋里的人,不让消息透出半分,要知道这伤寒极难治愈,最重要的是具有传染性,虽说不是近身会传染的疾病,但也具有传染性,再者说了,天子曾下令,若有得伤寒疟疾者,便会立刻逐出上京。”
逐出上京,就是不给患病的人一条活路。
“母亲现在如何?”
听雨抽泣一声道:“前两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