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二)
天下万事,所求之事总会有一个结果。”
鸣蝉猛然伸手想要安慰叫她不要再上前,“等等!要死,也要让我死个明白吧?”
素梅攥紧了拳头,可是她不能说,她不能信任何人,这世间还有她想庇护的人。
她只是不甘心,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死去。
“夫人,你只要记住,不是我要杀你,是有人一直想治你于死地,我也只不过想借此,替自己讨个公道罢了。”
她静静看着她:“你要用好每一枚棋子,就算它再掀不起涟漪,也要用它转换棋局。”
她没再说话,只是收起了簪钗,痴痴笑着,嘴角也慢慢渗出血来,手里却紧紧抓了一朵梅花,与其说是梅花,不如说是一株早已枯了的梅花,在现下这个时节,显得尤为不合时宜。
她早在一开始,就服了毒。
她怔怔望着手里的那朵枯花,像是解脱了般笑道:“我终于要...解脱了。”
那朵枯花也变成了碎渣子,散落一地,染了落地的鲜血,像是最后的盛开。
鸣蝉突然觉得心口一阵刺痛,五脏六腑翻腾起来,她摸了摸心口,意识到那珠钗上,定然被浸了毒药,她身子慢慢软下去,只能用尽力气喊道:“来人,来人啊...”
一个踉跄鸣蝉重重摔在地上,身上的痛感远不及心口处的痛,刺痛,像撒了把盐似的,她又开口想喊,却是轻微的几声。
睁眼望去,窗外好似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只觉得心口隐隐作痛,开始向四周蔓延。
脑子里意识逐渐模糊起来,她最后只看到一节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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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做了许多的梦,一个接一个不间断,脑子里像填充了些记忆般,一个个陌生的场景浮现,她与熙熙攘攘的人群擦肩而过,花市灯如昼,人头攒动,她边走边看,刹那间铁花开,落如雨,引得人群一阵此起彼伏的欢呼声。
旁边的小贩热情吆喝,那是一堆稀奇玩意,一支粉蝶簪饰,底部的血已干涸,看样子是洗不掉的,她顺着那一排排望去,一个小巧的木盒吸引了她的注意,周遭镶嵌的碎红石闪着光,轻轻打开,是一只晶莹通透的玉蝉,摸到的那一刻一股凉意顺着指尖滑过,她却倒了下去。
鸣蝉站在一边,手中提着的花灯却猛烈转起来,吓得她扔在地上,抬眼却见天上开始落雪,飘飘洒洒,她这才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庭院之中。
连院中的梅花都落了厚厚的雪,只留得一丝梅香,身后却有人突然抱住了她,她身子一颤,那人身上的海棠花香如雾般将她笼罩,定睛一看才发现这人竟是覃渊。
只是与整日她看到的覃渊不一样,这个人眉眼弯弯满是笑意,正盯着她目不转睛。
“大雪天在这院里独自站着,不冷?”
鸣蝉慌乱眨眨眼睁开了他的手,这让她极其不习惯,怎么就从那么一个冷冰冰的人变成这样了?
这个梦,太过奇怪。
她拍拍心口呼了口气,他却不在意,将她猛地拉过来,推着她向屋里走,边走边说道:“今个这雪又不知要下多久,我烹了新茶,快来尝尝。”
他的手攥得很紧,却也温暖,让她原本怦怦直跳的心渐渐缓和下来,正要开口心口却猛烈疼痛起来,周遭也开始急剧变化起来,似乎是梦境在塌陷,那个人回头疑惑望着她,手里还握着一个青色的茶杯。
鸣蝉被猛然惊醒,床榻前的人正有些焦急地看着她,她这才注意到她正紧紧握着他的手,鸣蝉咳了一声不动声色地松了手,额上已蒙了层细汗,听雨见她醒来,慌忙走上前来,但碍于覃渊在又向后退了一步说道:“夫人你醒了。”
“嗯....”鸣蝉扶了扶身侧的被褥,头还有些晕晕的。
“醒了便好,寺里还有些公事,回来可能要晚些,你吃了药早些睡。”
淡淡地一句,说完便出了屋子。
听雨见他走了也迎上前来,半跪在床榻边,声音已有些哽咽:“小姐你终于醒了,你昏睡了整整一日,郎中来看过说是中毒,还好伤口不深,外层的衣衫挡了不少。”
鸣蝉想起那日的那个女婢,问道:“那个女婢呢?”
听雨抽泣一声慌忙擦了擦脸上的泪,声音也镇定不少:“回小姐的话,昨日刺杀的那女子已被扔在了城外的乱坟之中,待听雨匆匆赶来时,她早已咽了气,眼睛大大地睁着,手里还死死攥着什么,在被旁人进来时,我存了私心,悄悄扒开她的手,留下了那支梅簪。”
梅花与梅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