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一)
香气了。
过了半晌听雨开口:“小姐,如大娘子所说,今个一大清早便在大理寺提了案子,人证物证皆在,处处疑点让少卿也起了疑心,奇怪的是,不过几刻案子便草草了结了,宫里的旨意也传下来了,从三品青州上州刺史石原被赐死,他誓死不供出同党,他自己也是孑然一身,没有娶妻,也早早与家里断了联系,陛下下旨,三日后在朱雀街斩首示众,还有一道旨意,少主被贬职,即刻起去往青州任太应寺狱史一职,连带着石原那道旨意一同赐下的。”
鸣蝉喃喃道:“太快了,实在是太快了。”
她猛地抓住听雨的手急切问道:“现下是几时?”
“小姐,已午时三刻了。”
午时三刻,实在是太快了,案子从昨日开始到现在下发旨意,简直让人毫无喘息的机会,几乎是步步都算好了,这是第一步棋。
接下来便是,韬光养晦,再夺天时。
金风细细,叶叶梧桐坠,已是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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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覃渊被贬青州,已过去三月有余,石原也于按旨意,三日后斩首于朱雀街,据说那日围观之人围满了刑场,他依旧不惧,仰天大笑,令人唏嘘。
夏去秋来,瑟瑟的冷意如秋雨般直入骨子里,听雨走过来替她披了件披风,“夫人,该回了,听这寺院钟声,时候不早了。”
鸣蝉看着眼前徐徐落下的梧桐叶,伸手握住一片,“回吧。”
和铃声叮叮作响,她自搬来青州,便整日整日的睡不着,脑子里总有些零碎记忆闯入,一入梦更是不可收拾,每每半夜惊醒,心口发闷。
她也没再问覃渊关于玉蝉的事。
马车辗转多时停在了覃府,不似从前,牌匾小小一个,字也有些歪歪扭扭的,宅院除正院外有两个小院,地方虽小,但少了些是是非非,也算过得舒心,自来了这她极少与覃渊打照面,他也是天歇在书房,整日不见人。
今日倒稀奇,刚踏入府门,便差点撞在一起,他匆匆忙忙地,从她身边走过,吩咐马车去往太应寺,看样是出了什么大事。
府里的婢女家仆也不多,也用不上,除了贴身的听雨,院里的磬音平时负责打点府里的出入账本,雁云同听雨一样,跟随鸣蝉身边,府里大大小小的事务甚少,偶尔她会去看看账本,或去书房里翻翻书。
“小姐,有回信!”听雨气喘吁吁地拿着一封书信跑过来。
鸣蝉接过书信,关了书房门只留听雨,打开书信,“秋风瑟瑟,善自珍重,顷诵玉札,具悉一切。”
看了开头,她不免有些想念鸣府,越往下看下去,鸣蝉眉头渐渐拧起来,她点了烛火,将那封信燃成了灰烬。
“是查不到吗小姐?”听雨低声问。
鸣蝉摇摇头,看了看窗外,突然将手中的书猛地扔在地上,靠在窗边的一个身影被吓了一跳。
“是谁在门外?”
打开门,是一个面生的婢子,“怎么不曾在主院见过你?”
那婢子慌不择路忙跪在地上求饶,手里拿着的扫帚也啪的一声落在地上,“婢子是偏院的女婢,想着那日主君吩咐主院落叶甚多没有打扫,便想着来扫,没成想惊扰了夫人!”
她身形矮小瘦弱,头埋得很低不敢抬头看,鸣蝉正要让听雨搀扶却瞥见她发尾后的一支素簪,心里已明了三分,没有责怪她。
只是说道:“无事,既是如此你扫便是,只是偏院处的几株腊梅,还得好好悉心照料着,等着冬日里开了花,梅香簇簇,暗香疏影,才是一番好景色呢。”
那婢子行了礼,匆忙离去。
“听雨,查查她的身份。”
一个婢女,发尾竟簪了支雀儿形状的发簪,虽小小一支不起眼,可那细看样式,她曾在带她进侧门的那个婢女发间也见过,虽不是一模一样的,但是样式无差。
那是大娘子身边的贴身婢女。
这双手伸的够长,如此不放心,被贬后依旧要安插眼线。
信中所写,顾兰时,乃是顾家嫡女,其父是顾侯大将军,少年时便立下赫赫战功,后嫁于覃重,顾家尊贵无比,配享太庙,按道理来说,顾兰时嫁于覃重,是为下嫁,后来的覃重也是在顾兰时的一步步扶持,才有了今日,可惜覃重专心玩乐,心思全然不在朝堂之上。
这些个都是浮在表面上的,要说来也巧,顾兰时大娘子,便是在这青州长大的,她虽为嫡女,身份尊贵,可父亲常年不在身旁,立下战功后竟带回来一个女子,那女子长得明艳动人,与母亲完全不一样,她的母亲温婉善良,俗话说,人善被人欺,自那女子入了顾府,便没有一天安生日子,虽为妾室,可受尽顾侯宠爱,一日日一年年,倒显得她母亲与她像个府外人一般。
细细说来,鸣蝉好像明白了其中的一部分缘由,可真正的,定是远远不止这些,看来这些关系,如一棵大树一般,树根盘绕,枝节交错。
既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