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一心复仇的日下部诚很快被带走审问，而他制造的案件本身，还留存着没有被利用完全的部分。

“零，你说过黑桐纱月会协助你击溃组织，她能做到什么程度？”黑田理事官在走廊拦住降谷零。现在话题的中心人物已经回家，而他们再一次来到了绝对安全的地下室内进行讨论。

这是要让他亮出所有底牌的意思。降谷零知道，他无法再将黑桐纱月的存在藏在自己的口袋里。黑田想要知道的不仅是黑桐纱月可以做到什么，更是黑桐纱月可以为降谷零做到什么。

或者说，降谷零可以让她为这个国家做到什么程度。

他需要小心回答，这关乎纱月和景在事件结束后的结局。事实上，他不觉得消灭组织的行动会失败，他们最需要担心的是变成首脑们各取所需后的残渣，被三两下扫进历史的垃圾桶。方才纱月看上去是在争取自己和景的生存权，可当命运降临时，他们不会反抗逃亡。

因为他还在这里，降谷零还在这里。

这绝不是他的自作多情，正是因为清楚地认识到了自己与他们二人的羁绊，他知道无论如何他们都会在一定程度上为自己留下来，为自己舍弃什么。

这一次，他需要探知黑田理事官的真意，独自面对机关系统的压力与考验。

“她能读取和通过操纵妖精操作人的记忆。在人耳能够听到的范围内，她能用语言直接下令他人或动物服从。她的魔术水平不算太高，如果使用刻印极有可能产生排异反应。魔术礼装有两到三个，这方面我并不是很清楚，她很少有机会展示。”降谷零说道。

黑田顿了顿，这些和魔术协会告知政府的部分基本吻合：“所以她操作记忆的对象不能离得太远，是吗。”

其实降谷零作为魔术师的弟子不应该回答这个问题，出于对神秘的保护，这种讨论触及了她魔术的本质。之前她就用这种未揭露的能力对琴酒虚张声势，谎称她可以操作远在欧洲的目击证人的记忆，实际上，她做不到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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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出他的犹豫，黑田继续推进：“我们想了解她的能力，不是为了别的，而是要给公众编织出可以接受的解释，你应该明白这一点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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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无意反对自己的上司。一番挣扎，他决定如实回答。他需要尽力给黑桐纱月的能力划出界线，避免上面的人对她产生不必要的期待和恐惧。

“是的，有距离限制。而且，读取记忆，操作记忆以及使用一般魔术很难长期同时进行，她擅长多线操作，但是本身体质和训练不足。她的身体素质与常人无异，如果组织用上暗杀手段，下毒或是狙击，她一个也逃不过。”那团流体也只能帮她挡下一枪，不会有更多机会。

当初组织里给景光的指示就说明了她的弱点，只要在她开口前武力制服，她就毫无反击之力。

“最后确认一点，她的觉悟如何？”

降谷零还是被逼到了最后一步。他深吸了一口气，对上黑田威严的独眼及其背后的国家机器。

“如果将为这个任务搭上性命，她不会犹豫。但她一定不是为了这个国家或者世界的和平稳定才这么做的。我认为不要过度探究和揭露她的动机，对各方都好。”说完这句话，降谷零已经做好了她被放弃或是利用致死的准备了。

她就是这样的人，不会因此愤怒或是懊悔，只会在遗憾中接受现实。这一次为了景光击溃组织已经是她唯一一支水中浮萍般的执念。

“喂，她在目前的计划里还没死，不必急着在心里哭丧。”黑田看着神色凝重如壮士断腕的降谷零，站起身拍了拍下属的肩膀，“既然这么担心那就保护好她，在接下来的会议上为她争取被当作人类对待的权利。”

“我明白。”他呼出一口气，缓慢地眨了一下眼，试图平衡天平的两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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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带一件防御性礼装就独自前往圣堂教会，其实是不理智的行为。离开警视厅后，黑桐纱月拿出手机，这一次，她没有打电话，而是留下了一条语音消息。

“现在就去见你。”

不是询问，是她凭借自己的意志做出的决定，是宣告。

诸伏景光翻出手机，沉默着听完她平淡的叙述。手机金属的边缘提供了坚硬而冰冷的反馈，提醒他，自己珍视的人正在与他一同落入陷阱之中。她很聪明，不会听不懂自己之前的暗示，但她还是来了。

有一种热量在靠近，他听到耳边细微的振翅声与轻笑。是她在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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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简单单的一个小节，跟在诸伏景光身后的使魔如同没上发条的玩具，径直掉落在地板。当他投去视线时，监视器已经化作一缕黑烟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