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古虹之忧

叛军攻城，内外惶惶，流民与百姓龟缩在难营和屋中，小声议论。

孙先生到底年纪大了，一听了号角声坐上马车就往城防那里赶，到的时候步履蹒跚，侍从赶紧扶住他，送他去主帐见几个将领。

天色暗了，营帐内亮着灯烛，两个将领正在帐内差点吵得打起来。

“现在侯爷和大公子都不在，连主事的人都没有，还要怎么办？弃城带上百姓逃了算了！”

“你这厮！古虹何等重要的地界，焉能拱手让人？”

“你又能如何，古虹的情况你我都心知肚明，区区三千士兵，如何应对薛林他近两万的人？我军粮草断在紫阳，现城内存粮省吃俭用也只够三日！”

“我们再坚持坚持，等援军来了……”

“援军？哪里还会有援军？各州自顾不暇，有余力的冀州又固执不肯派兵，从不知因时制宜！就算快马加鞭上奏天听，也需两日，若幸而圣人同意，等敕令下来，也已经不知道耽搁了多久！

我看还不如学紫阳，径直开城迎了叛军，也保全了百姓的性命！”

“你！这跟投敌有什么分别！你这竖子！”

“好了，”孙先生忍住咳嗽，掀开帘子进去，“正因侯爷和公子不在，我等做属下的才要立起来，国难当前，岂有投敌的道理？”

提出开城门的将领别过头去不看和他争执的人，随手将佩剑重重拍在桌上，冷冷道：“孙先生又有何见解？”

“有一事，老夫需得说明，紫阳开城，是因为城内只有卫队，并无军队与将领。叛军残暴，凡敢奋起抵抗，必定屠城，故而那是无法中法。而我古虹有军有将，诸将军也都是从沙场上历练回来的，心气儿总要有，以后不要再提投敌这样的事了。”孙先生多年来辅佐定安侯，年纪大资历老，在军中毕竟有威望，他说完后，帐内便没再有人争执了。

有位将领正带着人在城门上守城，余这二位，孙先生先坐下来和他们聊了一会战事。

“今晚来的叛军只是小打小闹，不足为虑，但往后就不好说了，我的意思是主守城。李眠王爷近日接掌大将军，肯定也明白古虹是要害，不可能放任叛军夺城…咳咳咳…”说到此，孙先生抑制不住掩唇咳嗽两声，又道，“我们要死守守，而且要一直守到援军来。”

一直等到另一个将领回来，孙先生把要县主扮男装稳定军心的主张拿出来和几个将领商量了一番，主帐内夜话到深夜。

次日曦光刚出，孙先生没歇几个时辰，就早早收拾了一下，叫人驱马车到了候府侧门。

赵引真果然已经打扮成了男子模样，描了个英气的眉，长发束起，裹了胸穿上了男子劲装，腰间还别了一把从书房里搜刮来的御赐宝刀，看上去确实俏似大公子赵引言。

这不是赵引真第一回扮男装，她是武将世家的小姐，不是传统大家闺秀，骨子里就不是恪守旧规的人，故而扮男装去骑马射箭，去青楼酒馆这些事，也都是做过的。

“这样好，士卒本就不多见大公子，县主这样装扮，他们更不会认出，现下我们就先到城墙上走一遭，然后去见见三位将领。”

古虹因是要地，城墙本就修得很高，加之定安侯被派过来后，又特意往上加高加固了一尺，故而从城墙望下去，倒有几分空茫。

不远处有一连片的营帐，黑鸦鸦的，营帐背后背靠着一座半秃不秃的矮山，只依稀记得叫做居山，他们指挥士兵操练的大鼓声正隐隐绰绰传到这儿来。

“那边就是薛林叛军的营地？”赵引真远眺过去，低声叹道，“果真是人多势众。”

巡防兵在城墙上走动，和他们碰上，互相好好问候了一番。

“大公子、孙先生安好。”

赵引真的声音并不似男子，以免露馅，故对他们只是点头，却不答话。

如此碰到了几队人，招呼来招呼去也混够了眼熟，孙先生觉得差不多了，就带她下去主帐见三位将领。

三位将领也是一早就到了，正聚在帐内饮茶。

昨日脾气火爆想着弃城的那位想来是分外忧思焦虑，一夜过去嘴边还起了个燎泡。

对面的人正取笑他。

孙先生领着赵引真掀开帘子走进去，里面的声音凝滞了几息，而复在见安声中被打破了。

“武络左骑尉王骞见过县主。”

“卫千总万俟松见过县主。”

“项烈。”嘴边起燎泡的将领不情不愿抱拳给了一礼。

赵引真只当没感觉到，噙着笑，回了礼，道：“诸位将军辛苦，如今侯爷身体不见好，我兄长又不在城内，古虹尽数仰仗各位。”

“这是我等份内的事，县主和孙先生先坐吧。”王骞道。

“薛林两万大军压境，而我古虹少兵少粮，说不疑虑是不可能的。不过你我是奉旨镇守古虹，这些年平顺安定算是享够了清福，眼下国之危难，也合该全力以赴